粟春暖满眼崇拜地望着慕衷情,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除了读书识字,我也想教她们丹青,说不得便有人天赋异禀,能比我挣更多的钱,也是个谋生手段,如今女子不可科考,可不能只会读书。”
慕衷情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春暖说得对,我们除了教她们读书识字,也该教她们一技之长,只是不知你们是否介意,让折柳巷的这些姑娘来教她们,绣工,染布,纺织,制衣,乐器,她们都有人会。”
粟春暖微微蹙眉:“春暖自然不介意的,折柳巷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还在那些姑娘的店中买过胭脂,自然知道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担心,慕姐姐办这女子学堂本就受人非议,旁人知晓她们来学堂之后,会更加针对慕姐姐。”
楚昭贤愤愤地说:“确实,大部分百姓已将慕姐姐视作神人,但总有一些不好的传言出来试图败坏慕姐姐的名声,此事若成,那些腌臜玩意肯定又要大做文章。”
慕衷情不甚在意地说:“他们的那点小动作我还不看在眼里,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我就找她们说这事了,想来她们也是愿意帮忙的。”
粟春暖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握慕衷情的手,却很快收回:“慕姐姐这般人物,无论是谁,都会甘愿鞍前马后的。”
慕衷情拍拍粟春暖的脑袋:“那也是你们都好,才愿意帮我。”
与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之后的授课方式,安排每日的课程时间以及往后五日的排课后,慕衷情一个人走在已经完全不同的折柳巷中,也是与从前每一次来时,都不同的心境。
她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下脚步,望着里头忙得不可开交的竹露,抬腿走了进去。
竹露正在给一个女子介绍店里的衣服,一见到慕衷情进店,立刻兴奋地招手想喊人。
慕衷情率先给她使眼色道:“店主,最近可有新衣?”
竹露眼珠一转,叫了另一个姑娘来招呼其他客人,自己上前挽住慕衷情的手臂道:“自然是有的,我给姐姐挑几件,姐姐来里头换一身看看。”
说着,竹露拿了两件衣裙,拉着慕衷情进到里屋。
她没带慕衷情去换衣服的屋子,而是径直带她来到后院。
竹露将那两件衣服叠好,用布包包起来道:“慕姐姐今日来寻我,可是又有什么大事用得上我的?”
竹露一脸跃跃欲试地望着慕衷情,她年纪小,从来都是最活泼最机灵的那个。
慕衷情将自己关于学堂的设想告诉了竹露,邀请她一起去教书。
竹露听完后,又想笑又想压制,捏着衣摆努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慕姐姐开口,我自当不会拒绝,我也可以帮慕姐姐去劝说其他姐姐一起,安排个日程,不过我们不教书,只教手艺,应当被称为什么才好?”
“自然也是夫子。”慕衷情这副身体的年纪比竹露没大多少,笑得却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们的竹露对服饰纹样如此有创意见解,当然也要尊称一声夫子。”
竹露扬起下巴:“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慕姐姐了。”
慕衷情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开,之后她又去找了清荷,也请她一起,清荷答应得爽快,推荐了几个姑娘,慕衷情便将此事交予她和竹露去办。
而后根据竹露呈上来的名单,重新排了课。
三日后,一个个穿着各异的小女孩们来到了学堂门口,粟春暖就等在门口,给每一个进去的女孩都发了两套新校服,并嘱咐每个人明日都需穿着校服来上课。
第一次办女子学堂,其实肯送家中女孩来读书的并不多,凑来凑去,也只凑出了十六个。
女孩们乖乖坐到教室里后,楚昭贤又给每个人说了慕衷情所列的上课的规矩,每日需按时到,不可迟到,若要请假可提前说明,或有急事托人带话,上课不可交头接耳,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同学之间应友好互助,不可欺凌同学,每上五日课休息两日,除了必修课外,还可额外选一门或多门选修课,每五日最后一堂课就是选修课。
许是读书不易,家中长辈都交代过,楚昭贤说话时每个女孩都听得认真。
第一堂课是楚昭贤来上,她将纸张一一发给她们,望着许多女孩如同看到什么宝贝般眼中闪着好奇与惊叹的光芒,将纸张来回翻看,她不禁想起了慕衷情说的话。
“这第一堂课,我希望昭贤妹妹教的不是什么书上的道理,而是教她们,她们是谁,抛开女儿,妻子,母亲,她们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往后想做什么。”
楚昭贤早就拿到了这些入学女孩的名单,但她仍然让每一个人都站起来,报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她们的纸上,用端正好辨识的楷体,写下她们的名字。
入学第一天,她们只需要认识自己的名字,去一遍一遍地临摹,直到会写,直到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