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也轻笑道:“她们为了开铺子,也借了不少钱,自然是要想办法先将本钱赚回来的,听吴雨说,这群姑娘的干劲十足,人也机灵,总有新点子,想来是有出息的,还让我也投了点钱。”
“嗯?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慕衷情颇为意外,他还以为秦澈并不关心这里的事情。
“都是小事,你心里装着这么多事,事事都要知会你,你也累。”秦澈说着,状似不经意地问,“今日这里也有许多年轻英俊的男子,你就只是看个热闹?”
慕衷情白他一眼:“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怎么能乱搞,这点原则还是有的好吧。”
秦澈忽然沉默了,沉默的时间长到慕衷情都发觉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慕衷情问。
秦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望向园中充满好奇与期待的年轻男女。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良久,秦澈自嘲一笑:“轻云,你始终自由,而我也从来留不住你,对吗?”
慕衷情微微直起身子,向来迟钝的她此刻却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秦澈的意思。
她震惊地看向秦澈,秦澈也在这时望了过来。
他的眼里有释然,有无奈,也有期盼。
慕衷情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之前是因为太忙,没有时间考虑,而现在,则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她不认为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遇见志同道合的另一半。
可秦澈确实帮她许多,她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无论我是否要选择与一个人在一起,我都是自由的,王爷,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我现在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哪一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所以我也不会轻易离开,但我确实没有要找一个归宿的想法。”
“我知道的,你与其他人都不同。”秦澈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语气十分平静。
慕衷情手搭在栏杆上:“王爷,我只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可能你也只是感到一时新奇。”
秦澈极短促地笑了一声,让人分不清其中意味:“你只是不信,我真的心悦于你。”
慕衷情的手指抠着栏杆,她其实很想立刻逃离这种尴尬的场面,但她又明白应当和秦澈说清楚,否则这可能会影响他们以后的合作。
“那对王爷来说,心悦一个女子应当如何?极尽怜惜和宠爱?”慕衷情反问道。
秦澈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疑惑:“难道不该吗?”
“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慕衷情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妇女能顶半边天,虽然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但有很多人在为了实现相对的平等,去创造价值,实现价值,在我看来,爱情应该是平等地欣赏与尊重,是两个灵魂的相互吸引,而在我的要求里,我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有一样的理想和信仰。”
慕衷情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秦澈却听懂了,她认为自己不懂她,不懂平等地欣赏与尊重,不懂她的理想与信仰。
秦澈在那么一瞬间,迫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只是张了张嘴,眼神便茫然起来。
他想,至少有一点慕衷情确实说对了,他不懂她的理想与信仰。
一开始,他对她的纵容,是为了三年之约,后来,他逐渐被她的乐观、善良和永远昂扬的生命力所吸引,又多了一些讨好的私心。
细细想来,他好像真的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会尊重慕衷情的想法,相信她的能力,但归根究底,无非是慕衷情所做的事,于他的最终目的有利,能为他获取民心,甚至壮大清州军。
“如果我想了解你的理想与信仰,你会告诉我吗?”秦澈问,他的私心是真,感情也是真。
人是复杂的,他也不例外。
慕衷情这时才再次望向他:“可以,但是王爷,你是这个时代的王爷,我的理想,于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颠覆的。”
她顿了顿,也带上了自己的私心:“在我们的历史中,有一个女皇帝,在我们的时代,没有皇帝,男女都能读书,都能去追求自己的事业。”
“就像那些被你救下的姑娘?”秦澈问,大概是慕衷情有过太多让他惊愕的想法,此时听到这些,他竟也不觉得太过讶异。
慕衷情扬起笑容,明媚自信:“不止是她们,我要帮的,是全天下的女子,包括我自己。”
秦澈似是被她感染,也带上笑意:“你?你也需要被救吗?”
慕衷情突然张开手臂,脸上满是感怀与欣慰:“当然,我在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不讨厌自己,我要千万次,千千万万次地救自己于世俗的偏见,生活的苦难之中。”
秦澈目光愈加复杂,心中涌上些难言的滋味,像是心疼,更多的却像是敬佩:“你成功了。”
慕衷情坚定道:“对,我成功了,也会一直成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