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世事的无常?
还是怨自己的无力?
林菀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对牧封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过去了。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承载了太多的沉重与沧桑。那些曾经的爱恨情仇,那些痛苦与挣扎,都随着这三个字渐渐消散在风中。
是啊,都过去了。
月光下,两人相对而立,沉默不语,只有微凉的夜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角。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目光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心疼,也有难以言说的眷恋。
过了会儿,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阿菀,你身子还没好全,不若先进屋说。”他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仿佛害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到眼前的人儿。
风轻轻吹过,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为这静谧的氛围增添了一丝生动。
“阿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同你说。”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过去的遗憾。
林菀点点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二人寻了一处僻静的隔间,牧封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是在三月初便接到仲麟来信,知晓你要来,却没成想中间有事耽搁,去了一趟扬州城,差点与你错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从他口中,林菀得知原来魏源与牧封原是旧识,二人曾在长安时私下便时常往来,牧封虽然以文采闻名,然而他的武艺也并不差。
据他所言,二人结缘于一场武斗,牧封在那场比试中得了第二名,魏源则是得了魁首。牧封仰慕魏源武艺人品,私下底二人常往来比划武艺,算得上好友。
及至长安城乱,世家出走,诸侯乱起。
那段动荡的岁月,让每个人的命运都变得飘忽不定。魏定平定了河南后,二人方才有少许书信往来。
得知魏定军队南下,牧封则是请求魏源帮忙从付家带走林菀。
魏源应下,后续则是魏源娶了她。
林菀心想,牧封恐是不知道魏源与她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谁知道此番是不是魏源的算计呢?
林菀心下怅然,又有些迷茫。
她自认不是蠢笨之人,魏源此人她却是猜不透。
几月相处,林菀能够感受到他的情谊,襄阳之时处处体贴,临别时却让她前来潭州扫祭,暗地里又通知牧封前来。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
最后化为一声叹息。魏源此人当真是不可捉摸,他摸准了她的性格,看透了她,知晓她并不会与牧封走,却仍将她送来,让她了却旧缘。
“这些事我知晓了,你要如何?”林菀淡淡道,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牧封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深邃又带着几分近乡情怯,“阿菀,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菀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带了几分悲凉,她道,“重新开始?怎么重新开始?我们早就没法重新开始了。”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
牧封脸上一僵,正要解释,“不是,阿菀你听我说,”他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
林菀摇摇头,打断他,“我没法忘记当初林家败落,你家却急急来退亲,父兄被关进了大牢,我想找你,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却连见你一面都不行,转日便听见你定亲的消息,红妆十里,新娘却是别人,你让我如何感想!”林菀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如今我身不由己,你却和我说重新开始?”“她轻嗤一声道,“魏源与你又有甚区别?”这些话像是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向牧封的心。
牧封眼眶泛红,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握住林菀的手,那双手曾经是那么熟悉,如今却感觉如此陌生。
他低声恳求道,“阿菀,我们可以的,我现在已经有能力护住你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阿菀,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哀求。
林菀一把将他推开,强装冷淡的说道:“各自安好吧!”她的声音决绝,仿佛在努力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牧封心中悲痛,他抱住转身欲走的林菀,“阿菀,你让我如何安好!这么多年来我未曾有一刻忘记过你,只想让你早日回到我身边.......”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林菀眼角湿润,闭上眼,不让泪水滑落。她推开他的双手,“请公子自重,往事勿要再提。”她的声音冰冷,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牧封面色苍白,双眼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般,口中呢喃道,“公子自重,阿菀你让我自重?”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痛得无法呼吸。
心口犯疼,他捂住嘴,咳了出来,嘴角多了一抹血痕。那抹血痕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他破碎的心在滴血。
林菀没有看到这一幕,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怕待下去她真的会心软。
牧封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子里的光越发黯淡,他捂着心口低声道,“阿菀,你可真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