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入“敌营”,崔笑容有点紧张,微躬着腰僵站着,可不敢随便乱坐。
干笑两声,崔笑容说出开场白:“孟老师,之前在国外,多谢你帮忙照顾映书,听说你受伤,映书很担心,让我代替她前来探望……”
孟则承:“她自己为什么不来?”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一僵。
孟则承:“没诚意?”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再一僵。
孟则承:“还是没良心?”
崔笑容客套的笑脸彻底崩碎。
孟则承的灵魂三问,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任原端来一杯热茶。
孟则承收起情绪,礼貌地请崔笑容坐。
崔笑容尬笑着,在沙发上扫一眼挑位置,目光定在望远镜上。孟则承眼疾手快,扑过去,一把将望远镜捞进怀里,用抱枕遮住。
场面有些尴尬。
崔笑容搓搓膝盖,努力缓和气氛,“哦,对了,那果篮和花都是映书亲自挑选的。”
孟则承斜着眼睛瞥一眼,不说话。
崔笑容盯着他头上的纱布,“听说缝了两针啊,好严重……万幸,没伤着脸,哈哈哈哈……”
孟则承敷衍地笑一笑。
崔笑容陪着尬笑,忽然知道,姚映书为何不肯上来了,就这气氛多坐一分钟都难受,可是,刚来就走吧,好像也有点失礼。
骑虎难下,崔笑容只好假装热络,拍手,盯着孟则承猛看,像公园里拉家常的大姨一样操起闲心,说:“都缝针了,想必是流了不少血吧?瞧你脸色多不好,我知道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你去看看呗……”
任原觉得很可以,摸出纸笔,请崔笑容写下地址。
孟则承神色淡淡,说了声谢谢,没有别的表示,似乎不信那老中医真的厉害。
崔笑容:“映书试过,真的很不错。”
孟则承眉头一皱,追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看中医?”
崔笑容意识到自己失言,摆了摆手,“没事,就只是调理调理……养生嘛,养生……哈哈……”
看她不像是在说实话,孟则承眉头皱得更紧几分,“不是重病吧?”
崔笑容一愣。
孟则承看着她,表情严肃。
崔笑容反应过来,连忙说:“不是,不是!不是重病,小问题,小问题……”
孟则承暗暗松一口气,“所以……她才没来?”
崔笑容又是一愣。
孟则承等着她的答案。
崔笑容猛然醒神,“哦!嗯,映书喝了药,有点……嗯……有点上头……”
任原在一旁听得有趣,哈哈笑道:“哪有人喝药上头的?”
崔笑容跟着笑,“是啊,呃……药劲儿太大!”
得知姚映书并非不想来,而是不方便来,孟则承消了气,尽管仍旧在心里坚持自己并没有很想见姚映书,但脸上渐渐露出和善的笑容,待崔笑容的态度也热络起来、
他欠身前倾,将茶几上的热茶推向崔笑容,介绍起这茶的由来——
“……老梁,梁永成,拍乡土剧很厉害的那位,容姐你认识吧?”
崔笑容抿一口茶,“认识!当然认识。”
《大山儿女情》的导演就是梁永成。
孟则承:“老梁人好,之前在山南拍戏时帮茶农采茶。茶农感激他,送他的茶叶,他分了些给我,味道不错。”
崔笑容再抿一口茶,点头,“确实不错。”
想到姚映书在争取《大山儿女情》里白苗一角的事,崔笑容暗自斟酌着,要不要请孟则承也去说一说情?虽然金盛已经答应帮忙说合,可是据她所知,梁永成这人挺固执,固执地拍了二十年乡土剧,固执地热爱土地和农民,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怕一个金盛说不动梁永成。
可她转念一想——如果映书知道争取来的角色有孟则承的一份功劳,只怕是不会高兴的——就打消了念头。
孟则承笑着感慨:“真得好好感谢老梁,送我好茶招待贵客。”
崔笑容受宠若惊:“贵客?我嘛?”
孟则承满眼真诚:“容姐你当然是贵客。”
说完,一笑。
崔笑容感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脑袋晕乎乎的,冒着粉红泡泡。
她端起茶喝一口,再喝一口,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是已婚人士。
大半杯暖茶下肚,崔笑容已经彻底忘记自己身在“敌营”的事。
看着孟则承和善的笑脸,崔笑容不禁想,孟则承在圈里的好人缘不是白来的——
多亲切啊!多帅气啊!
映书到底心存多大的芥蒂啊?竟然能够坚持讨厌这样的孟则承!
手机在包里震动,崔笑容摸出来看一眼,是姚映书发来的消息,她脑袋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姚映书:【拍张照片。】
崔笑容:【?】
姚映书:【孟则承。】
崔笑容想了想,才明白姚映书的意思是,要她拍一张孟则承的照片。
拍!当然要拍!
她非常乐意拍。
崔笑容:“那个……则承啊,我能拍张你的照片吗?”
孟则承:“嗯?”
崔笑容:“老板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