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的话请——”李闻蝉的声音乍然熄灭,几近哽咽。
“有人吗?”
“……………你在吗?”
“池映雪。”
池映雪的眼睛抬起来,在黑暗中盛满晶莹。
喉咙轻颤。
“李w……”
她的手再次拍向电梯门,即使已经失去力气。
掌心碰到金属的那一刻,李闻蝉的声音如奇迹降临:“………池映雪?”
池映雪也很想像他那样唤他的名字,可是她的嗓子好疼,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又拍了下门。
来自上方的声音霎时语无伦次:“池映雪你等一下,别怕啊,我已经——”
“不对,你听不见。不是……”
“经理!这里!”
“工具给我,我来撬。”
“你们把绳子绑好,快!”
池映雪的鼻酸止住。
这人真是……
她仰着脸看上面,没来由地笑,眼睛弯起,几滴泪珠随之落下。
咯吱————
光亮从不断扩大的缝隙中涌入,池映雪却不想抬手遮眼。
通明廊灯,几人中心,高挑清健的少年将手里撬门的机器扔开。
烟与尘在逆光下,连同他的身形十分清晰。
李闻蝉接过绳索,小心翼翼地半跪俯身,向她伸出绳的另一端。
目光相撞。
他好狼狈。
眼睛那么红。
电梯停在四楼与五楼间,池映雪绑紧绳,一点一点顺着绳子攀爬上去。
他们也在上面拉她,只是幅度很小,害怕让她剐蹭。
最后一段距离,池映雪大口喘着气,一只手闯入视野。
冷白色,湿润,骨骼感的关节。微微颤抖。
两手相握。
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带上五楼,膝盖刚与地面相触,还没有稳住身,那只手就将她整个腰连着绳子揽上来。
紧接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陷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呼吸。
心跳。
李闻蝉抱得太紧,池映雪只能从他的肩里探出小半张脸,空气充裕,淡淡的烟味弥漫。
她的大脑还停留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没有多想,遵循本能地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他的腰,李闻蝉猛地颤栗。
他抬眼,在她背后的电梯反光里看见此刻的自己。
头发凌乱。
形容狼狈。
衣冠不整。
李闻蝉麻木地抬手,擦脸,在手背上看见一抹灰黑。
他用力将池映雪推开。
池映雪:?
她盯向还没真正贴上他的手心,抬起脸,疑惑不解。
不知想到什么,眼眶里的红血丝加深,泪花又泛出来。
李闻蝉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旋身,对自觉背对他们的经理和帮手道:“没事了,再辛苦你们帮我拿个新的湿毛巾。”
“……嗯,我太脏了。”
“算了,拿两个。”最后一句他是自言自语,“把人家也弄脏了。”
池映雪坐在地上,耷拉的脑袋一下子扬起来。
她向前挪动,在李闻蝉的耳根看见羞红,还有那只不停擦着脸的手。
池映雪眼角弯弯,扯了扯他皱巴巴的西装衣角。
李闻蝉:?
刚回头,他就被扑了个满怀。
“你——”
下巴刚好抵在那颗圆圆的脑袋上,李闻蝉哑然。
刚刚还能闻见烟尘的味道,他的怀里却只剩下熟悉的香。
池映雪深吸了两下,觉得她好像个变态。
可是,真的想抱一下,像这样,紧紧的。
她还以为他会真的走掉。
好感接二连三的降,她以为……他不要她这个朋友了。
头顶的笑声轻盈,从骨骼中酥麻流入池映雪耳廓。
阔大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脑勺,很热,很珍重,还拍了拍。
“是不是吓傻了。”
池映雪:她才没有!
她从他怀里离开,哼了哼气。
李闻蝉刚打算逗她,经理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董事长!还有……”
“沈夫人,沈少爷。”
李闻蝉脸色一黑。
经理:“董事长,小少爷和映雪小姐已经安全了。”
池老爷子看向坐在地上回头的二人,成功收获来自养子的一记眼刀。
池老爷子:?
看到他俩都没事,他松了口气,拍拍经理的肩,聊起二楼的火灾。
沈星桥和沈夫人对视一眼,抬脚上前。
“你们没事吧?李同学还有,映雪。”
沈星桥目光温柔,话对着李闻蝉说,却一直凝望池映雪。
清润的白色身影越来越近,池映雪暗叫不好。
李闻蝉不会又……
正这样担心,李闻蝉原本撑在她身侧的手就后撤回去。
池映雪赶紧侧首,还不等她抓住他的手腕,李闻蝉就站起身。
他眉眼深邃,垂首注视空荡的手掌。
细长的手指虚握住空气,很快松开。
长身恰好遮住后面的顶灯,苍白冰冷的光将他映出一层虚影,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池映雪的手尴尬地捏成拳。
她低下头,假装很忙,突然被他弯腰横抱起来。
池映雪:!!!
顶灯照耀,明亮如眸。
李闻蝉掌心充实,把她的头往他肩前一按,姿态桀骜。
他挑起唇角,直视沈星桥,散漫与认真同时出现在那张逼人的浓颜上。
“我们没事。”
“多谢这位同、级、生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