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孩根本没有生气,依旧温柔地看着他微笑道,“大哥又要走了么,可是你要离开的话,就见不到我了。”
韩尽言立刻发现自己正离她越来越远,女孩温柔地朝他挥了挥手。
“大哥,再见,还有我很开心见到你。”
再……见。
他想说出口,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她等了他那么久,他痛恨自己竟然连一句道别都无法亲口告诉她。
但宝贝没有生气,她像来时那样,笑着朝他挥手。
“大哥,再见。”
男人挣扎了半晌,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说出那声再见,宝贝,我也爱你。
似乎已经来不及道别了。
那就不道了吧。
一阵低沉的笑意从心底钻出。
男人的心脏砰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床上似乎已经冷硬的人突然苏醒,那片灰白扩散开来的眼瞳瞬间缩小,变成锐利的锋芒,男人阴鸷沉戾的煞气扑面而来,似乎能将周围的活物通通绞杀。
韩尽言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我当然想再见你。”
“也会亲口告诉你。”
“久等了,我的宝贝。”
韩尽言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精神病院,男人一身黑色的风衣,踩在铁丝网上活动着身上的筋骨。
身后的人全部弯下腰,没有一个不是目光狠辣,也没有一个不是对他敬如神明,“言哥。”
“言哥。”他们纷纷低头。
韩尽言背对着他们动了动手指,“该动手了。”
重症病房里,整条通道几乎都被一身黑衣的人占满了。
监护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男人笑着对他说,“尽言,你真像我啊,我看见你就好像在看曾经的自己。”
韩尽言的长相与心狠手辣的性格都与父亲如出一辙,唯有罹患重病的心是母亲给的。
“你恨我么,还是恨我抛弃了你的母亲。”
韩尽言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出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其他任何解释。
中年男人的话没有勾起他半点回忆,在他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
男人戴着黑色的手套,把氧气孔堵上。
他甚至不耐烦跟自己的父亲对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韩家耀直到死前都没能得到自己儿子的一句回应。
韩尽言从高级病房出来以后忽然想哼笑,恨?什么是恨。
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恨,他不恨罪魁祸首的父亲,也从来没恨过心思恶毒的继母,更不恨韩逸凡以及那些听命于他们的人。
如果要刨根究底,那么他要恨的人名单太多了,他早就该恨了,不会等到现在才恨,更何况他哪来那么多的恨一个个分给他们。
韩尽言天生缺乏太多恨意,他根本恨不起任何人。
杀掉他们和恨没有关系。
韩夫人不可能把他这个眼中钉培养成公司高层来跟自己儿子抢位置,一应管理方面的知识也不可能让他学习,更不可能给他接触公司核心业务运营方面的机会。
她命令自己的儿子处处跟韩尽言作对,将他逼至困境,却处处放任他羽翼渐丰。
韩尽言为了活下去,学到的全是狼窝虎口中生存的丛林法则。
有整整二十年,他出生在最高贵的门楣,留连在最底层的社会,日日与所有豺狼虎豹为伴。
韩尽言不止会文学会做饭懂艺术,有些时候他什么都会。
因为对于他所生存的环境来说,有时候缺少一样技能,等待着他的就是死。
在温室里成长的韩逸凡根本不是韩尽言的对手。
“言哥,嫁祸给他不行么,非要您亲自动手。”
男人却轻蔑的哼笑了一声。“我还用得着嫁祸?”
嫁祸给韩逸凡确实可以谋取得最大的利益,但势必要浪费不少时间。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达成目的。
短短一个月,控制住所有股东,扫清所有障碍,恒嘉完全掌控在他手中。
他干完需要做的一切,都在一个月之内。
“宝贝,久等了吧,我马上就来找你。”男人露出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