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婧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下沉。
梦里重现了她被迷晕之后的事情,可明明她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
三四个人扯着自己,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眼里泪水哗啦啦地流,拼了命地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浑身的无力感让她绝望,不断地摇着头,别碰我...别碰我...
她的身躯像一条破了的帆船,正在浸水,不断下沉。
那个人在疯狂地大笑着,“你是被送给我们玩的,不玩白不玩,你说是不是啊?”
“不,我不是...!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了!”
“还想跑?你已经被卖给我们了,能跑得掉么?除了陪我们玩你还能上哪去?”强硬的手向她伸了过来,反复撕扯着她的心脏。
宁婧深陷噩梦满脸痛色,苦苦挣扎着,突然睁开了眼。
她急促地喘着气,摸到脸颊湿润,梦中挣扎得早已凌乱的头发,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正在遭受凌辱,凄凄惶惶惊魂未定,脸上只有大颗的泪滴不断滚落,甚至开始开口乞求,好大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看了眼时间,现在不过才凌晨三点,外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光,意识好像仍旧停留在梦里没有出来,她恍恍惚惚地怔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坐起来感到身上满是虚汗,现在起床太早了,她本应该躺下继续睡,可她恐惧自己一旦躺下睡着,就会继续做那个噩梦,双手抱着膝盖一直坐在床上等到了天亮。
夜色忽然变浅,她发现并不难捱,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天空就放亮了,像过电影一样快得有些失真,比起睡觉轻松得多。
但是日光出来,她担心的事又出现了。
害怕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反而如影随形地萦绕着她,她感觉自己被盯视着,只要一放松警惕,那些东西就会马上扑过来,把她困住再也无法挣脱,然后撕成碎片,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事在等着。
宁婧洗了漱像平常一样整理好,她不敢出门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问她该怎么办,可是拨号的手顿住了,她要说什么?
说自己做了噩梦么?
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妈妈会笑出声的,她已经多大了,如果只是做了噩梦,怎么会怕成这样。
她本来以为自己并不知道受凌辱的过程,因为她那时昏迷了,可现在却不停怀疑梦中的一切就是真正发生的,她不受控制地逐渐信以为真,并在脑海里不断刷新。
她想逼自己暂时忘掉痛苦,她想拼命走出来,但是那个洞口太小了,连她一只手都穿不过,她只能一辈子绝望地埋在黑暗里。
宁婧打开了音乐播放器,循环播放最欢快的舞曲,几天下来竭尽全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害怕,可是她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颤抖。
宁婧知道自己的精神出现了异常,已经不是普通地被噩梦所影响。
她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想了又想,通讯列表里终于翻出了一个号码,“对不起,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电话几乎马上就接通了,“你说,宁姑娘,我说过的你可以随时找我,不用客气。”
她知道这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而且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也没到那里,工作之余还要帮她解决私事实在强人所难,可除了他之外,宁婧再想不到任何一个人能帮自己了。
“你能帮我介绍一个心理医生么……我要保密。”
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法告诉别人她产生了精神问题,这些天她经常产生幻觉,有时候又分不清究竟哪些是幻觉,可这些事她全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如果立新安表现得有一丝犹豫的话,她就会收回自己的话,然后跟他说不用麻烦了。
“我理解,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宁婧缓缓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如果没有人站在这,她快要扛不住了,但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她要报仇,不单是给自己,还有她的老师。
所以死也要坚持住。
立新安站在门口打了一个电话,“喂?你有认识的好点的心理医生么?”
“怎么了,有谁需要?”他知道找心理医生的肯定不是他这个朋友,这个人的神经钢筋一样粗。
立新安简单叙述了一遍宁婧的情况,但是没提她的名字,为了给她保密,“一定要靠谱的那种,替患者保密,她不能让别人知道。”
谢侬一下就猜出了是宁婧,她的经过一点一滴,他何其清楚,他的眼神沉了下去,像突然坠入深井,黯淡无光。
他很了解她,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来求助外人。
所以……已经受不了了。
已经这么难受了,自己一个人,一定很痛苦吧……
他知道洪水蓄积得越来越满,如果再没有找到任何出口,就要决堤了,大水会瞬间冲垮一切,彻底将她毁去。
他不敢想,却十分清楚事态的严重性,以及万一堤坝崩塌……的后果。
她曾拒绝过他的帮助,谢侬考虑过了,那次是他太轻率,不够深思熟虑,只想着带她一走了之,剩下的交给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这一次一定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将会无可挽回。
也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没有听到自己朋友说话,立新安又问了一遍,“有么?没有的话我找别人。”
“我有办法,”谢侬道,“你就说为了保护隐私,心理医生可以选择在线上跟她谈话,一会儿我把账号给你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