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花?赵刀刀来轮回城已久,还从没听人提起过这种花,但这名字她却很熟……为什么?
赵刀刀缩回梁上,心中不解:轮回……赵刀刀一惊,若不是趴的稳当,她差点当着花九九的面儿落下去。
轮回城可不也叫做轮回?
既然名字相同,想来这花一定对轮回城有什么意义,可自己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赵刀刀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和大概的页数,便继续静静等着。
花九九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才揉了揉放下书,打开门迎着往屋内狂飘的呼呼风雪,伸了个拦腰。
赵刀刀趁这会儿从窗户溜走了。
赵刀刀总觉得花家有古怪,心中想回去探探,又怕太急切暴露自己。索性和沈木匠打了招呼,如果花九九不派人来找,她就在库房里睡几天,等木屋建好再搬上山去。
年已过完,花九九那边也没派人找她。
两人好像都忘了这事,转眼就到了二月中。
库房已从没有落脚地的一间屋子变成了能容下一张床的卧房。
赵刀刀从花九九那边搬到了这里暂住。
倒不是没有别的屋子,只是赵刀刀觉得这里最靠近后街,离木匠所住也有点距离,不会打扰到他,方便。沈木匠拗不过她,就让她住了。
这些日子白天里赵刀刀跟着沈木匠学雕木,盖房子,夜里练完刀就回来歇下。
沈木匠还是有天闲聊才知道赵刀刀忙着搭窝,便上山帮她看了看房子。
有人搭把手,木屋比她想象中更快快建好了。
这天是赵刀刀乔迁新居第一天。
终于闲下来,她才又想起那天在花家所见。
赵刀刀暗自沉思,右手把玩着一把小小木刀。
这把木刀是她有天心血来潮想到的,也是她第一件想雕给自己的东西。
那天过年之后,她总觉得自己该有一把刀,她应当生来就是刀客,那为什么不能有一把刀常伴左右……常伴一生呢?
木刀只比巴掌大一点,但打磨得漆黑光亮,精致又漂亮。
这种乌木是赵刀刀精挑细选的,沈木匠舍不得让她浪费,逼着赵刀刀下了保证不胡来才给她。
一般木刀会雕刻纹路,沈木匠满心期待着赵刀刀的作品,选了很多纹样给她看。但东西太小,赵刀刀怕自己刻出错来,只能委屈师父大失所望——她最后只轻轻刻了一个”赵”字在刀柄上。
沈木匠评曰:“字体飘逸,但灵动谈不上,只能说画风清奇。”
木刀彻底打磨完那天,沈木匠望着那个赵字深深叹了口气。
赵刀刀彼时正在兴头上,问:“师父有事?怎么啦?”
老木匠又叹了口气,然后甩手摔袖道:“好好砍你的木头!”离开时又补充道:“没事!”这才牙痒地离开。
第二日沈木匠下了气头,刚想安慰她开了窍就好,以后定能做出更好的东西来,不成想木刀完成之后,赵刀刀居然又只能看着别的成品雕些小玩意了……气得沈木匠简直要没了脾气。
赵刀刀用指腹磨着刀尖,轮回花的事她还是想不明白,或许得打听打听。
她按着头,忽然想到什么笑了笑,定睛看着手里的木刀,摩梭着上面小小的字。
她知道老木匠不满,是觉得自己在最后关头反而敷衍了事,但刻这字的时候她心里真是一点儿也不想遵循任何字法结构,只想随性而写。便写出了这么个赵字。
丑,也还好吧……真的很丑吗?
屋里火旺,赵刀刀坐在火边热的有些脸红,忍不住轻咳两声。
屋外雪落静静落在小路上。
同样是羊肠小道,七扭八拐地在杂草间延伸,同样是山上,顺着小路慢慢地走,也能遇见一间木屋。
风月城的木屋里也生着火。
地上铺了席子,放着被雪打湿的裘衣。
赵小刀将写完的信折好放进箱里,扶着桌沿坐下,靠在椅子上,沉默地看雪。
冬日沉沉,明明新年已过,春天却好像再也不会来了。
桌上放着酒壶和酒盅,赵小刀记得刀刀是不爱喝酒的,但这样的日子里,如果连酒也没有,就太难熬。
他近来会下山去城里的铺子看一看,但大多时候还是会回到这间小屋待着。
这间小屋已经建好太久了,久到他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很多年。
新年之后的日子也没有快起来,赵小刀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正在从他身体里慢慢抽离,也带走了他的生命。
而这样的生命曾是他最渴望的东西。
赵小刀轻轻喝了一口酒。
找不到,他便在此等候。
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天黑了。
今夜这间屋里同昨夜一样无人入睡。
一碟花生,二两小酒,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