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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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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柔仪只消转了转眼珠便明白过来,这阵子除了她以外,还有崔府相熟的别家姑娘也病倒了,只怕病得还不轻。

崔柔仪索性支起小脑袋,点着手指头按照前世的时间算了算,顿时心下一片了然,试探道:“母亲这么说,莫非是江家姐姐……”

崔培也不打算瞒她,愁容更深了三分,郁郁道:“江家那丫头怕是不成了,江老爷还算个厚道人,也没藏着拖着,昨儿来信了。”

到底崔柔仪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兄长的婚姻大事不该给她多说,崔培也是点到为止。

总而言之,江家是有退亲之意了。

崔柔仪耳闻这位素未谋面的准嫂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早在十几年前崔培还在军中做一小将时,就与彼时的监军江大人击掌为誓,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

一晃十多年过去,好不容易两家的孩子都长到了可堪婚配的年纪。

崔岑袭得了外祖张家的才智,少年得志早早中了进士,虽比不得表弟张凛那探花郎风光,却也安安稳稳的在礼部做着主事。

现下就等着病弱的未婚妻上京完婚了,可惜天不遂人愿。

“人人都说江家姐姐是极聪慧的,或许真是九天仙女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余岁罢。”

崔柔仪低下头搅了搅已半凉的酸枣仁汤,若是仔细听,就可听出她的语气里根本就没有几分惋惜。

这些年江家姑娘从娘胎里带来病一直没好全过,看着就不像个长寿的,但老爹崔培是个守信的人,便是江姑娘病弱也愿履行婚约。

可想起前世崔家败落的惨状,崔柔仪也说不上来江姑娘这是幸还是不幸,虽然年岁不保,可也算逃过了覆巢之苦。

崔培自不知后事如何乾坤颠倒,可惜之余只为长子曲折的姻缘运感到担忧。

算来算去,过了年崔岑也二十四了,为了等江家姑娘而生生耽误到今日,由不得崔培不发愁。

何况下面还压着二小子崔巍呢。

崔巍去年就行了冠礼了,一拖又是一年,一家子兄弟个个都没着落,别说崔侯爷了,就是京城的媒婆们都得望着安阳侯府的牌匾急得跺脚。

至于幺女崔柔仪么,崔培倒是一点儿不着急的。

虽然女子十五便及笄了,但本朝爱重闺女的体面人家拖到姑娘十七八岁才议婚也是有的。

而陈氏的心境就大不一样了。

她不是崔岑的亲娘,又懂得避嫌,早就拿定了主意,长媳如何挑选全凭侯爷做主,她是从不置喙的。

如今江家这边作罢了,随崔侯爷如何重新张罗,哪怕去与张家舅老爷商量也行。

任凭他们相中了哪家姑娘,陈氏一概只有一个字:“好。”

崔巍那边陈氏也是不愁的,大好的年纪正是该谋求立功的时候,男儿郎便是晚些娶亲也不要紧。

只求他别像他舅舅陈伯爷那样,混了半辈子依旧是个一事无成的糊涂蛋就好。

崔柔仪左看看愁云惨淡的老爹,右看看容色淡淡的娘亲,眨巴着眼睛忍着笑,默默喝她的酸枣仁汤。

西次间一时没了声响,外头抱厦里倒是兴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多会儿由沉碧带进来一个颇体面的管事婆子。

崔柔仪只覷了来人一眼,心里便哦了一声:是单妈妈。

上一世侯府败落时,全靠陈氏身边这位雷厉风行的单妈妈在内院顶着大梁,那帮牙尖嘴利的猢狲们才没翻了天。

崔柔仪见了她不由得态度亲和起来,远远就朝她灿然一笑,道:“单妈妈怎么来了?”

单妈妈不明所以的一愣,险些忘了来意,顿了一下才堆笑道:“论理这么晚了本不该来打扰姑娘的,可有一事须寻老爷夫人示下,才不得不来一趟。”

崔培颔首示意,单妈妈便接着往下道:“后日就是上元节了,按例明日要给三老爷送些东西到观里,其他一概都打点好了,只是方才散席时夏姑娘又另送了一份节礼来,说是孝敬三老爷的,托咱们一并送过去。”

“这孩子有心了。”崔培只主理外务,家中诸事自有陈氏排布,他从不对这些细枝末节上心。

陈氏惯会应付这些家长里短的大事小情,一听就明白了,笑道:“怎么,若莘想去道观里拜会她三舅父?这也容易,明儿去时捎上她就是了。”

姑娘家的初来乍到又寄人篱下,有事不敢直说也是常情,便多些弯弯绕陈氏也能体谅。

这一提到道观里的三叔,崔柔仪顿觉头大如斗。

已故去的老安阳侯共有三儿一女,均是一母所出。

长子取名崔培,《中庸》有云:“栽者培之,倾者覆之。”老侯爷是希望长子是个值得栽培的好苗子,能得到上天的佑护。

次子取名崔均,大概是做父母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怕他们将来兄弟阋墙,故而取了此名以自诫。

生到第三个儿子时,取名就潦草多了,干脆叫崔增,也就是“添丁”的“添”换了个说法罢了。

前头两个都好好的成家立业了,就是崔柔仪的三叔崔增有些不同,打小体弱多病,买了多少替身入空门也不成。

后来请到了一位积古的老先生算了一卦,说是非得他自己移到道观去做俗家弟子,清清静静的长年修行才可保得小命。

无奈之下,崔增只好苦哈哈的在京郊清水观一住就是半辈子。

上一世巫蛊之祸原不是从崔家起的头,可就是因为崔家有个三老爷常住道观里修行,才牵连了进来。

这固然是有人筹谋多时,做局暗算,但崔柔仪经过多日细细回想分析,觉得此局原并不是单冲着崔家来的。

做局人大抵是见崔家运气背,自己牵扯了进来,便顺水推舟把局做得更大些,趁手一起除掉了看不顺眼的绊脚石。

危局一成,便引得天子震怒,而天子一怒,必是血流成河。

崔柔仪还记得那时一日之间,是如何的黑白颠倒,三叔杖杀,二叔流放,老爹崔侯罢官思过。

虽说一时并未夺爵,奈何侯爷崔培气性大,又是个实心眼认死理的人,回去后不过两月就生生怄得重病而去了。

崔家在这事上几处凑巧,不偏不倚的一头撞进了死局里,开了个坏头往下便一路黑到了底。

如今一切重来,崔柔仪可得想法子让这个巧儿凑不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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