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一条街的铺子挨个逛,逛到书铺,卫瑛瞧见柜子上有近期新出的话本子,命人取了来,在封面上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秋下客。
是写那本《俏狐仙》的人,又出新的故事了,卫瑛拿起来翻看,不禁感叹这人编故事的速度好快。
梁秋曳从二楼迈步下来,一眼认出卫瑛是前几日在街上替自己说话的姑娘,想起当日未曾来得及向她好好道谢,便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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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刚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被下人唤醒。
“世子,四公子来了。”
谢凛揉眉心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他怎么来苏州了。
到了书房,就见谢玄弋正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谢玄弋是谢凛叔父的儿子,谢府未分家,族中兄弟姊妹自小一处长大。他看见谢凛过来,咧开嘴打了声招呼:“二哥。”
谢凛在书桌后坐下:“怎么来这了。”
谢玄弋拉长了调子抱怨:“嗐,太子的人刚出京城就遇到刺客,宋行逸的膀子都差点让人给卸了,圣上便把我从营中调回来做这劳什子钦差。说是钦差,还不是给宋行逸这老小子当护卫的。”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说起来,这齐王也真够嚣张的,还没到他的地盘呢,就敢对太子的心腹下黑手。”
谢凛慢条斯理地转了一圈扳指,往后靠着:“倒未必是齐王。”
谢玄弋思索片刻,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低声道:“太子为了拉我们家下水,自导自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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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厢房。
“什么,方才我拿的那本书竟然是你写的!”由于太过震惊,卫瑛眼睛都瞪圆了,她顿了顿,继而问道:“那《俏狐仙》也是你写的?”
“是,”梁秋曳看着她睁大的眸子,不由得笑出声,“你连《俏狐仙》都看过呀,我还怕自己写得太离谱没人看呢,没想到竟有幸入了你的眼。”
“我特别喜欢!梁姑娘,中午我们一同用膳吧,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卫瑛原以为写出这么离奇的故事的人,应当年岁不小,没想到竟然同自己一般大。
梁秋曳应了:“好啊,叫我秋曳就行。”
“秋曳,”卫瑛点点头,“我的小字是阿玉。”
考虑到今日谢凛不当值,卫瑛嘱咐砚秋:“派个人回去知会一声,我中午在外头用膳。”
砚秋应了。
谢凛正听谢玄弋说话,就见门外有侍卫求见,他认出来这是派给卫瑛的人,心下突然一紧。
方才二人一直在聊盐务,他险些把这茬给忘了:谢玄弋认得卫瑛,而且很熟。过去两年他与卫瑛偶遇互相讥讽时,谢玄弋多数时刻都在场。
听侍卫回完话,谢凛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中午在外面,若是她这会子回来,二人直接碰上面,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谢玄弋见他面色凝滞,跟着站起身往门口看去:“二哥,发生何事了?”
顷刻间,谢凛想了很多,现下还不到跟卫瑛坦白的时候,倘若她独自回了京,他暂时没法追过去哄,分身乏术。谢玄弋又是个不着调的,不能让他坏了事。
但肯定不能把卫瑛藏起来,她的性子是不能被拘束着的,他也不忍心拘束她。那就只能……
拿定主意后,谢凛看了谢玄弋一眼,沉声道:“你去官署住。”
“啊?”谢玄弋愣住。
谢凛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的弟弟补充道:“平日里没事不要过来,有事就传话给蒋海。”不能委屈卫瑛,那就只能委屈他了。
“我吗?”谢玄弋感到到几分不可置信,他自小同谢凛亲近,怎么如今连住在谢凛私宅里都不成了。
谢凛点头。
谢玄弋扬声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回京后,我库中那柄长枪就是你的。”
谢玄弋心下松动,这长枪他先前要了好几回都没到手,想了想又继续拿乔道:“我不,住官署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次我又没带下人来伺候。”
“我西坊的那处宅子给你住。”
“好嘞。”谢玄弋见好就收,立即嬉皮笑脸地应了。
谢凛却笑不出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现下只盼着这边的事情能快些结束,回京后他要同卫瑛坦白,把一切该做的都补上。
但愿这之前她千万不要遇上谢玄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