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衍一笑,“那不是你师傅指教你嘛,我看你打的也挺好。”想了想又说道,“你下回试试,不要那么怕她的那个燕子回头,越怕越乱。都是软剑,你试试一样跟她使,她应该先怕你。”
“为啥?”
“因为你总会打在同一个地方。”
他指了指方才打斗的痕迹,那一堆凌乱的剑痕中有几个尤其深的印子,便是她的断水反复打在上面弄出来的,连形状和方向都相差无几,这个准头练是练不出来的。
软剑嘛,狂花乱舞是常态,但最后一击的准头则是看手法看底子,更看天赋。方才她收回的那一下虽是讨了巧,但能拿稳不说,还能一剑指住陈维宁的脖颈,便是有几分天赋在里头。
说着又指了指其他几条印:“这几下就是你乱了气息打出来的,跟鬼画符一样。你不能乱,一定要绷住才会准,晓得吗?内功还要再练。”
“准了那我岂不是很好被猜到?”
何衍一笑:“不,用软剑的人一般不像你这样准,所以不好猜。再说了,打准容易,打不准岂不是更容易?”
“光说有什么用?”她说着挑了另一柄剑给他,“来!陪我耍耍!”
何衍被迫接了剑,“这……软剑我可不怎么会啊,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
她眼睛一眯:“那要不我们聊聊京郊巡防营的图吧?”
那是前不久她被截走的一个活儿,当时何衍说危险,有人去就顺便帮她去了,自那之后,她手上便再也没什么活干,而何衍每次不是醉醺醺,就是躲闪闪,一问三不知。
何衍一听,心下苦笑,当即识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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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昨日一遭,人又闲,气又不顺的刘侠女终于坐不住了。夜里便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唐祁回家之后自然还是在忙,也晓得她是来干什么的,便说:“等我忙完了再跟你说。先坐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自案牍前抬起了头。
“说你昨儿赢了你师傅?”那模样显是逗她,他当然不相信她能真的打赢她,不过是让让罢了,否则一招上去她就丢了剑了。
她也晓得他是哄她,再一想昨天陈维宁那模样,轻笑一声:“我那也不叫赢,叫投机取巧。”她离师傅还有些距离的。
唐祁笑了笑:“总有一天会赢的,阿衍还说你进步挺大!”
“他总是这么说。”她笑笑,“那么进步大,大人也不许我出去吗?”
唐祁道:“最近京中动静不小,你莫要出去了。你一个女儿家,他顾不得你,我也顾不得你,不安全。”
“但所有人都去了,我师傅也去了。”那里面比她功夫差的,年纪小的,不要太多。
“她身手好,年纪比你大些。”说着又瞧她一眼,“我看你这段日子在家养的也不错!”
刘溪鸰默然。这些日子里,院子里还有他手下的其他人都在默默干着活,一天进出城两三趟是常有的事。只有她最闲,一开始她还能帮忙跑跑,自八九月份起,事儿就渐渐少了,到了最近,便只有一些书房的杂事给她。
整日里闲得在房中练功不说,有几次出个大门还被周管事给拦了。
昨日,师傅讽刺挖苦,老何言不由衷,她到底晓得了怎么回事。虽说唐祁解释过不太平云云,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那是一种说辞。
“所以还是你不让我出去。”
静了一会,他说:“是,你在家歇一阵吧。”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
“只有我不行?为什么呢?”这岂止是歇一阵?都两个月了,她整日里都扎在那文山信海中,简直浑身都是墨水味浆糊味,脑子里还多了好多团浆糊。
可声音落在地上久久没有回应,唐祁沉了面色,仍是对着公事不语。
“大人真的一点也不愿说?”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关着她,还是担心她,究竟是当她做把刀,还是别的什么。
她若是刀,那她毫无怨言,可这些日子的种种,她又觉得自己不是,所以她首先问的大约不是为什么,而是她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曹国公一死,京中就乱了。”他闭了闭眼,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