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可有去瞧那倚笑楼?”
“是。”知道了还问。
他扫了她一眼,“不能问?”
“能。”
“赵珏消失了。”
她默然抬头。
唐祁一笑,“曹让这回下手颇狠,他们楼中的人死了大半。他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你也不须再想着寻他了。”
她一怔,当即道:“我没想寻他。”
唐祁自顾自道:“他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即便过了这一关,今后也是亡命之徒了。你如今已是我的人,”他叹息一声,“以后行事须小心,没我的准许,不可擅自与他们再有任何交集。你可明白?”
如果忽略掉中间停掉的那么一两息,这话的确说得挺明白的。她垂首敛容道:“明白。大人放心,我既说了今后与他再无瓜葛,那便一定做到。”
“很好。”他的声音还是冷静,“你去那楼里时,可发现有什么古怪?”
她答:“贴着封条,我没细看。不过那一带现在都挺萧瑟。”
“嗯,那一片今年之内估计都是那模样,毕竟做戏便是要做全套的。”他说着,讽刺一笑。
刘溪鸰想了想,还是道:“大人,那曹国公可是要对他赶尽杀绝?赵珏他……究竟是什么人呢?”她只晓得他是个细作,但依着曹让这手笔来看,恐怕不是细作那样简单。
“你不是说他的事与你无关?”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瞧他没什么忌讳之色,又继续问,“赶尽杀绝为何要如此隐蔽?直接告诉皇帝不行吗?赵珏若是敌国探子,皇帝不会不管。曹氏为何还要插手呢?”
莫说皇帝,就是曹让自己也可大张旗鼓的来,偷摸混在里头倒是奇怪的很。
他瞧着她:“那么你觉得,曹让为何要杀他?”
她不假思索:“一来发现他们是细作,二来晓得了是他们用假的寅郎印掉包了粮草,害得他仗打输了差点回不来……”但这答案也太过简单。
她都晓得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曹让自然也晓得了七七八八,若是要杀人,一个告示往那倚笑楼门上一贴,门一关杀了便是,再不济也是全国通缉。
果然,说到一半便瞧见唐祁眼中闪过的揶揄。
是啊,无论哪一条,都犯不着偷摸。
何况这曹让还是中秋之后下的手。这说明在此之前他应当摸清楚章法了,可相对于打胜仗的时间来说,这手下得却有些晚了。若是早早晓得,哪能等到现在?
既不是为着明面上的缘故,下手的时间也颇晚,还偷偷摸摸的……
“那更像是得了什么消息要先下手为强,或是试探什么的?”她犹疑的说。
“差不多。你说的这些其实是同一件事。”唐祁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笑意,“是你能想到的。”
他说话时,重音落在了“你”上。
“我能想到?”少女思忖片刻,“难道和我有关?”
唐祁扬眉,在额前掀起一条淡纹,嘴唇向下轻撇着,“甚至可以说你很重要。”
夜半三更,风声呼啸,窗边几支矮烛已是撑不住了。他剪了烛花,又拿出几支新蜡烛点上,让这屋内更亮堂了些。
刘溪鸰皱了眉。和她有关,也和曹让、西北人他们有关的,还能有什么呢?
那只能是寅郎印了。
“是了,那寅郎印可还在大人手上?”自她七月将印给了他之后便再无下落,这会子可是他叫她想的,她总能晓得去向了吧?
“不在。”
不在?瞧他那一脸好整以暇,再一联想现在,她恍然道:“可是在曹国公手上?”
“嗯。”
“什么时候拿到的?”
“八月初。”他言简意赅。
八月初?她心下一震,那不就她刚刚把印给了他的时候吗?他还骗她说会把印还给赵珏?结果害得她担惊受怕好几天,还差点被那黑衣人给杀了![1]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少女来回踱步,嘴里低声念叨着:“那就是拿到后才下的手……”
不,应该说是拿到寅郎印,便要对他们下手。
她倏地抬头:“所以曹国公早就知道了那印的事?”
唐祁不答。也是,眼下连他们这群不相干的人都晓得了,那曹让当时就在西北,断的又是他的粮草,他能不知道?不知道的话,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下狠手?
那谜底似乎显而易见了,她犹疑着开了口:“那这……听起来不像是报仇,倒像是灭口?”
“还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