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造起了花瓣雨,粉色的桃花从街道两边的铺子上洋洋洒落,微风拂过,花灯之下香满路。本来热闹的街巷上,人们纷纷惊呼,涌动的更加欢快。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一行人便剩下了刘溪鸰和张青青,怕走散,两个小姑娘便挽着手挤在一处。
张青青道:“我听阿衍说你舅舅给大人去了好几封信。是要叫你回去了?”
刘溪鸰一边接着花瓣一边笑道:“哈,老何真是个叛徒,重色轻友!”
张青青用胳膊肘拐了拐她,“跟你说正经的呢!”
刘溪鸰吹走掌心的花瓣,一笑:“回去?老娘才不去!看谁绷得住!有本事来绑我。”
张青青突然,“咦?你看那人是不是赵公子?那个戴面具的。”
“我怎么晓得!”
“你不是对他无所不晓嘛,八里外你都闻得出他在不在!”这是幼时刘溪鸰曾夸下的海口,说因着自己十分欢喜他,能凭着老远的味道就晓得他今日来没来学堂,每一回都猜的贼准,张青青便说她这是倾慕之情感动了上天,一向有如神助。
“巧了,我对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嗅觉了。”她懒懒道,一眼扫过去,只见那不远处一身白衫的面具男子正在香粉摊位上同老板说着些什么。
“哦还真是他。嚯!他旁边那个姑娘是谁?好美啊!”
“带着面具你都能看出好不好看?”
“这不明显?这身段!这胳膊!这腿儿!还用看脸?”
只见那女郎朴素的衣袍下是遮掩不住的妖娆身姿,就算带着面具,也能瞧出那面具之下宝石一样的美目,摄人心魂又盈盈含水。那种美是不经意的美,她无须刻意打扮,旁人也无须仔细看,远远望去,哪怕一个背影便知是一个绝世美人。
张青青一笑:“那走啊,打招呼去啊!”
“我才不去呢,你去干嘛啊,人家幽会呢!”
“吃醋了?”
“去去去!”
张青青:“赵珏!赵珏!赵珏!”
刘溪鸰捂嘴捂得手忙脚乱:“闭嘴!你再唱我就喊何衍!”
不过几步之遥,男子闻声果然回头,看见二人,又回身看了眼身旁的女子,才朝他们走来。那身段不是赵珏还能是谁?自寅郎印以后三人便鲜少相聚,今日一见,竟是他回首于灯火阑珊处,可惜景中再无旧情。男子见了二人,面具之下的唇角一勾,朝她们走来。
“我就知道你二人要来凑热闹。”摘了面具的人露出一张清秀又有异域特色的脸,那张脸像是比月前瘦些了。
“知道还不来和我们一块儿?小子这段时间死哪去了!”刘溪鸰笑骂一声。
赵珏道:“你们一大家子欢欢喜喜上了船,我这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
“咦,你看见我们啦?”赵珏颔首,引着二人离开喧嚣,走入一旁的小道,周围顿时清净了许多。
张青青四处张望:“就你一个人吗?”她瞧了瞧他身后,方才那女子分明站在他身旁,二人站得那样近,难道竟不是一起的?
“不然呢?非得左拥右抱?”赵公子也瞧了瞧二人周边,“你家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俩?”
刘溪鸰道:“我们要去放河灯那处,就走散了,实在挤不动了!哎你快说啊……”
“放河灯吗?”赵珏一笑,“正好,我也要去。跟我来。”
说着领二人绕了条路去了那放灯处,虽然远些但好在畅通无阻。
只见那湖边各色的花灯都满满当当挤在了一块,游也游不动,岸边的两个小厮,一人拿着根耙子一人拿着支桨,一人推灯,一人划拉。
可沿岸的人越来越多,湖面的纸灯像是锅里的面片子一样。刘溪鸰胡乱写了一个便早早扔了老远去,回头一看,张赵二人才写好,张青青的是“求得真中真,辨得假中假”。
“小神医的竟然不是天佑苍生悬壶济世国泰民安什么的?”刘溪鸰笑道,又看向赵珏,“你许的什么?我看看你的!”只见那绯色的小莲花灯上写着:
山川相异国祚长,大河重源济苍生[2]。
“嚯!厉害!原来心系天下的人是你赵公子!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你的灯?”刘溪鸰乍见那句子便是心下一跳,嘴上却还是先夸了他。
赵珏笑而不答:“你的呢?”
“我就很普通了,四个字,自由自在!”
赵珏轻笑:“你的才是最不普通的!”
三人放完灯了往回走,刘溪鸰突然道:“刚才你旁边那个姑娘不等你吗?”
“哪个姑娘?”赵珏眨眨眼。
“刚才我们叫你那会儿呀!那个女孩儿不是和你一起的吗?”说着眼睛骨碌碌一转,假睨他一眼,“我可瞧见咯!她对你笑来着!眉目传情的哟!”
赵珏奇道:“带着面具你也能看到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