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珏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古怪。
刘溪鸰道:“怎么?”
“没什么,那人长啥模样?”
少女开始绘声绘色:“你别说,他长的还可好看!他还跟我说那倚笑楼白天不开门,又给了门口那个瞎子一锭银子,那瞎子一看就是天天蹲在那的,那嫖客丢银子丢的多顺当啊,不是熟客能这么顺?我跟你说,当时他一出来,那门可没关紧,我一溜就能进去。他一走,那院子里面就开始吵架,我在那听了半天,像是说什么女之耽兮?还什么收了房?听着还蛮像那么回事!弄不好啊,那里头就有你那朋友的妹妹!”
她得意道:“所以说你可别小瞧我!到时候你别叫我撞见你,不然我就告诉那家的妈妈你要挖她的墙角带姑娘私奔赎身!”
“那你可……真聪明啊。”赵珏抽搐着嘴角,一双招子上下不错地打量着她。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她的脑门上,他神情复杂,像是极想瞧瞧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那可不?怕了吧!”
“怕了怕了。”他抱拳拜服。
依着她儿时不依不饶每日蹲点的性子,兴许真做得出来在那处转悠个七八趟。
他一叹气,终于道:“那你过两天你跟我去看看?”
“好叻,就这么定了!”
————
她心满意足的回去,已是申时。
院子静悄悄,何衍与舒放不在,只有陈维宁在后院给剑擦着桐油。见她回来,罕见的来了兴致,督促着要检查她的《宛心诀》练得怎么样。可师傅教的起劲,徒弟却兴趣缺缺,只好心不在焉的转腕下腰踢腿跨步。
这《宛心诀》简单的很,不过十二招,但陈维宁却说要把基础练扎实,她只得不断重复,再重复。
不知道练到第几圈的时候,“啪”的一声,反手背刺的一招却被另一把长剑格住,抽也抽不回来,她一急,使了些蛮力,身后那剑口却又一松,她一个不稳只得借势旋身站定,再抬手挽剑,化掉方才那股蛮力。
倏地,那长剑却追了上来对着她面门直直劈下,她身子一矮,想躲掉这招,却又一个没站稳歪了下去。
青年收剑在侧:“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叔父。”刘溪鸰忙爬起来收了剑站好。
他点头:“你可知最后那招为何躲不过?”
“底盘不稳。”
“不,你左腿打的太直,未给自己留余地,维宁。”
唐祁轻声一唤,陈维宁便拿了自己的剑又同他把刚刚那儿过了一遍,最后唐祁照例一剑劈下,她向后一个大跨步,腰身往后一送,手腕一勾,从侧方回挡,破了剑势。
唐祁道:“好。”陈维宁停下不动。
他拿着剑一指陈维宁的膝后,“你瞧,她这儿是松的,也不容易受伤。”
刘溪鸰回想,方才气息一乱,只顾站的稳,双腿确实绷的太紧,于是点头道:“是,叔父。”
唐祁笑笑:“心浮气躁,不练也罢。”又对陈维宁道:“既如此,何必要逼着她练呢?”
“大人,越是心浮气躁,越是要克制自己。”陈维宁自然接过唐祁手中的剑放了回去,又对她道:“后踢腿各练两百次。”
她默然:“是。”
唐祁道:“她这腿打得太直,腰膝绷得紧,还不懂收放。”
陈维宁道:“我觉着也是。”
听着二人对话,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何衍上午的话,浑身开始冒出一股不自在。
只听唐祁道:“也是得再练个数百次才能有你的腿灵活。”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刘溪鸰定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她觉得,每一个字都不对劲。
瞧见陈维宁那双长腿,不知怎的脑中忽然闪过那日倚笑楼里缦矜娘子缠着缎带的腿,那脸便直接红到了脖子根,眼神简直不知该望向何处,一想到过几日还要去那楼里开眼,更是激动的脑门子直冒烟。
又听唐祁问到了自己:“我瞧你这几日出去的很是勤快!晚饭也不吃?”
她便开始结巴:“我……我和青青在泰州时的同学也来京城了,这几日同他玩在一处。”
陈维宁轻笑道:“大人,阿鸰这回来了京城算是来着了,吃的开,还长了不少见识!”
刘溪鸰只得乖巧赔笑。
唐祁挑眉,“哦?是哪家公子?”
“城……城南,赵家。”
“哦,大人却知同阿鸰要好的是个公子了?”陈维宁笑道。
可她这语气分明透着些……打趣?
刘溪鸰这么想着,却倏地发现唐祁正盯着自己,又瞥了眼陈维宁,她忙低头。
唐祁饶有意味地反问:“我如何不知?”不知怎得,那神情在刘溪鸰看来竟也仿佛含有一丝调笑。
这三两下里,自然又是另一番郎情妾意了。刘溪鸰强忍住要瞪大的鼻孔:“我同阿衍……嗯……阿衍哥说了嘛!就是出去玩玩,嗯,也没什么!”
唐祁瞧了瞧天色,又想到沈舜交代的话,有些事情倒也不能太放肆,又敛容道:“姑娘家的,莫要在外头疯的没了边。”
陈维宁也道:“大人说的极是,阿鸰,你今后要早些回,勤练你的功夫,明白?”
啊,这一唱一和……她就快憋不住了。
可唐陈二人如何得知,他们此刻的一言一语在小丫头的眼里皆是风情?
刘溪鸰握紧了拳,内心暗自悔恨——我为什么早没看出来?
这厢有人还在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那边何衍抬腿便一脚踏入了这修罗场:“大人,兵部那边……呃……”
瞥见了少女求救的眼神,他刚想撤回,奈何自己那半只脚将将跨过了门槛来不及收了。
刘溪鸰如蒙大赦:“叔父,师傅……维宁姐姐,今日我有些累,我先去更衣,更衣!”说着便慌不择路的遁走,一回身还撞了何衍一个趔趄。
唐祁瞧她那副见了鬼的模样,有些莫名:“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何衍咬了咬唇:“呃……大人,维宁,我能问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