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
四支队伍追着匈奴一路驰骋,使匈奴在不知不觉间被赶入了四合街街口。
四合街,阿巴哈城两条最广阔的街道相交之处。
当在四坊东西南北四个街口进攻的匈奴在此处相遇时,他们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进入被包围的不利阵型之中。
匈奴副将吉克勒对这些不等指令便奔逃的士兵痛恨不已,举起刀就砍杀了近处的两名士兵以儆效尤,然后高声大喊:“蠢货!今日你们犯下如此大错,还有什么活路?六王子很快就会带剩余的兵力过来助阵,在此之前还不尽快将功折罪?给我狠狠地打!”
这话终于燃起了匈奴士兵的斗志,为了活命,他们全力冲杀着,拼命突围。
可在寒来暑往中刻苦训练的大霂士兵也不是吃素的,加之十分有利的阵型优势,匈奴不仅未能成功突围,反而包围圈被越缩越小。
未几,位于北面街道的陈九曜听到了后方的声响,确认了乌珠果然选择从他这个方向应援,便按事先的约定发出了信号弹。
萧云山、顾乘风和楚定音见状立即从东、西、南三个来时的方向率兵后撤作奔逃状,引得大批匈奴士兵追他们而去。
匈奴绝不会想到,这方才还畅通无阻的路上有他们布下的第二个陷阱。
方才匈奴在这条街上被一路追击,疲于奔命跑得东倒西歪,并没有发现他们后面的部分大霂士兵已经悄悄离了队,爬上沿途的房舍屋顶布下了箭阵。
当匈奴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前方的大霂士兵突然停下来以马槊之锋刃对着他们,生生将他们逼停,在他们不知所以尚且茫然之际,锋利的箭矢突然从上方和后方如雨般落下。
这箭虽密,却不是乱发,而是专射匈奴战马的马腿。
此为一箭双雕损耗战力之策。
首先行伍之人皆知,战马虽只伤了一条腿,但却也基本活不成了,因为马不仅对痛觉敏感,而且自愈能力极差,腿伤之后极易染上脓毒之症。
其次马匹吃痛将人从身上甩下,这些匈奴重摔之际毫无反抗之力,还未检查是否伤及筋骨,便已经被冲入队伍的大霂将士以足有一丈长的马槊了结了性命。
第二场屠杀就此拉开序幕。
而另一边。
乌珠已经从陈九曜所在的北边街道上赶来,与四合街街口剩余的匈奴士兵将之前后夹击合围。
但陈九曜却无甚反应,因为这一幕他们已推算预料到。
就算乌珠之前没有与他结下如此大仇,也会选择提纲挈领,蛇打七寸,所以在这仅有的四条路中选其一,乌珠必会选择率兵从他所在的街道来援,率先将他解决。
所以他们提前规划了另外三队引走大量兵力的策略,分而治之。
百计千谋,机关算尽。
剩下的就交给绝对的实力和确实的力量。
是时候正面一战了。
战前乌珠向着身后恨恨怒喊:“你们连吃不饱饭的敌军都打不过吗!”
匈奴骨血中的狼性被激发,咆哮般高声应道:“打得过!!”
而陈九曜却满面从容,唯有眸如利刃,音韵铿锵:“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
“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大霂士兵声势磅礴,音浪滔滔,气魄骇人。
鼓槌重重砸在椿木战鼓的牛皮鼓面上,浑厚有力,穿透力极强,令每一个大霂士兵心头一震。
闻鼓则进。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他们身寄锋刃,而无惧无畏,用坚实有力的臂膀擎起重型陌刀,重重挥去,兵刃在这夜间折射出凛冽的寒光,与另一把杀气腾腾的兵器相接,发出震颤入骨的“铛”声,未等手中麻意稍缓,便再次出刀相向。
强将手下无弱兵。练兵千日之功一夜尽显,所有的汗与血都在他们身体上铭刻,留下了痕迹,在这至寒的西北之地,每一点与自然的对抗、与身体的对抗都做数,尽皆化为他们身体中蕴藏的力量。
以命相搏,强者立而弱者卧。
利镞穿骨,惊沙入面;黯兮惨悴,鸟飞不下。
战场纷乱驳杂,杀声震破穹顶。
而陈九曜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乌珠。
当他对上乌珠狠厉的眼神,便知道对方也是如此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