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那只是一场旧梦之后,她嘴角挂上了满足的笑意——很幸运,十七岁的她并没有辜负那个十四岁少女的期待。
她今日心情很不错,眼角带着笑意、脚下踏着晨曦来到了主营帐,见到已经坐在案前的陈九曜和楚定音便笑着道了一句晨安。
但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同样以自己的视角做了一场旧梦的陈九曜,却是有些心情沉郁。
此时想来,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改了对他的称呼,同时对他有所疏远了。
但他还是很庆幸,庆幸这件事没有给她造成任何负向的改变,她依然善良、依然要强,有在好好地长大。
……
今日顾策和楚非不在,他们多少有种小时候大人不在家的放肆感,反正今日也不用练兵,萧云山和顾乘风不约而同地睡迟了,半晌才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坐下之后两人同时拄着脑袋发呆,一动不动。
好……无……聊……啊……
平时他们两个的主要任务便是练兵,今日停训他们突然不知该做什么了,有些百无聊赖。
二人对视一眼,一齐“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在安静伏案处理公务的三人面前走来、走去。
正低头写字的陈九曜将手中握着的笔悬停片刻,然后舔了舔后槽牙,真是被这两个人气笑了。
被扰得实在写不下去,他索性放下笔,遂了他们的愿:“说罢,要干什么。”
顾乘风理直气壮地摇头:“不知道。”
“……”
……又想欺负弟弟了怎么办……主要是实在有点欠揍。
顾缘君和楚定音也是暗暗磨牙。
正此时,营帐外突然传来右卫率周滔通报的声音:
“将军,敕旨到了。”
早已通过信报知晓了敕旨内容的陈九曜轻笑一声:“走罢,先去接旨。”
众人对视一眼,也大概猜到了这敕旨里写的什么。
一行人步履悠然,散步似的慢慢绕过千百营帐,向着军营大门而去。
路上还有心情去拨弄凝结在枯草叶上如碎玉般的厚霜,再去树梢上摘下几颗冻结凝固的露珠,放在手心慢慢等它消弭。
待终于走到了军营门口,众人见到了那个等候多时的人。
这次来传旨的并不是上一回来的刘璟——听说他在圣旨派下来之后当即就告了病假,说是头晕腹痛脚还疼。
传旨的这人甚是眼生。
只见他倨傲地昂着首自我介绍道:“我乃圣上钦点的新科进士、新任中书舍人杨卓。”
语气甚是傲慢,好似看不上他们这群武将。
楚定音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作声。
顾乘风憋笑,装作很好奇的样子:“哦?不知您一甲多少名啊?”
“……二甲二十六名。”
呵……二甲二十六名,刚入朝堂就被赐了正五品的官阶,他不狂傲倒不正常了!那狗皇帝真是越来越头脑发昏了!
顾乘风指着楚定音接着搭话,把“爷就是故意的”摆在了脸上:“嗷嗷……您还不认识这位吧?给您介绍下,你们也许聊得来,他是上届科考一甲第一名,哦……俗称状元郎。在下不才,上届武举一甲第一名,武状元。”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指着陈九曜和萧云山补充:“哦我能这么容易夺魁主要是因为他俩没去考。”只是话音刚落,他就有些骄傲地再次补充:“他们参加我也未必输。”
有些窘迫的杨卓并不想听他补充这些细节,他涨红了脸,强自镇定地打断了顾乘风漫长的心路历程:“正事要紧,麻烦几位将军将全营士兵集合一下,圣上说了,此敕旨要在所有士兵面前宣读。”
想到敕旨中的内容,他慢慢恢复了镇定。
傲什么?不过是一群站错队前途黯淡的蠢人罢了!
只须臾士兵便集结完毕,个个精神焕发、姿态昂扬、充满朝气,乃是王者之师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