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有资格吃醋?
若要形容,只能称为羡慕罢。
……
楚定音回到营帐后再拿起书却看不进去了。
——今日这书算是看不成了。
他索性将书合上,去找顾缘君。
此时顾缘君正在帐中读史书。
自西北战起之后,她读书的功利心越发强了起来,或者说,更务实了些。她已经好久没碰史书。
但现存于世的兵书并不多,父亲收藏的那些她已读完,故开始从浩如烟海的史书中寻找关于行军作战的记载来看,希望从这些或成功、或失败的先例中获得些许启发。
却没想到定音会来找她。
她把压成薄片状的柳穿鱼干花充作书签,夹在未读完的一页中标记进度,然后抬头询问:“定音,你找我有事吗?”
楚定音将方才陈九曜的致歉告知于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上次你同我讲殿下和李姑娘误会了我们的关系,觉得这样也好,免得日后相交李姑娘有所介怀。是以今日殿下提及,我亦没有否认,我做的可对?若不恰当,我这就去找他解释。”
顾缘君闻言苦笑:“我自是无妨的,殿下既已定亲,我便不会再有任何绮思。只是对你不住,若你后面遇到心仪的姑娘,恐怕他们几人会误会你始乱终弃。”
楚定音却觉得此事遥遥无期,开玩笑道:“若我有那一日,就劳烦缘君多替我美言几句,不要惹恼了他们才好。”
顾缘君笑着点头。
若是去翻翻黄历,上面定写着今日忌读书。
楚定音走后,顾缘君盯着柳穿鱼书签久久出神。
若是人能不长大便好了,很纯粹地喜欢一个人便在一起玩耍,没有大人这些奇怪的情感,也不会因彼此有了另一半而突然不知该如何相处了。
……
前几日匈奴试探性地发动了几次进攻,但也仅仅只是试探,然后就暂时没有动作了。
晋城的大霂军营暂时回归了平静的状态。
但平静中却起了些许波澜。
两军并立,初时难免会有摩擦。
都是些年轻气盛的汉子,分属两军,又彼此并不熟悉,在一起训练难免互相较着劲。
这种集体荣誉感倒不是坏事,一段时间下来两军战力都有所提升,所以陈九曜等人并没有过多干预。
却没想到有冲动好事的士兵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几位将军!军营里发生了小规模的械斗,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正在主营帐议事的众人听罢,立即疾步出去了解情况。
从暗中较劲、到互相看不顺眼,再到一言不合上手互殴,步步升级,起因却很简单。
擎北军觉得护边军收复一城就不可一世了,护边军觉得擎北军自认是太子殿下嫡系,高人一等。
在军营里几百人持械斗殴,不是小事。
陈九曜到达之后却只站在号令台上满目寒冰地盯着他们。
在陈九曜的威慑之下,旁边围观的众多士兵不敢再上前劝架,生怕被认为自己也参与其中,只小声喊道:“将军来了!还敢闹!!”
闻言,这些斗殴士兵充血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不敢与陈九曜对视,纷纷避开了眼神。
陈九曜冷冷地看着他们,吩咐:“把他们的铠甲扒下来!兵器拿走!”
立即有卫兵上前照做。
他冷声道:“我们身上每一件铠甲、每一件兵器都是大霂百姓用血汗赚的钱赋税而来,这其中也有你们父母的血汗钱!没有人资格用它做除了抵御外敌之外的事!更不要说是对准自己的同胞!就是我陈九曜有一天脑袋发昏要起兵谋反,也没资格用这些东西!”
众人被他说得羞愧地低下头颅。
他略微和缓了声音:“诸位不妨想想,自两军并立以来,我陈九曜和几位将军可曾厚此薄彼过?无论是训练、值守,还是餐食、住宿、军备,无不一视同仁,生怕有一点不公平之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护边军和擎北军在我们眼里并无不同,都是我们的战友,都是大霂百姓的英雄!”
“英雄不该将气力用在屠戮同胞上!我很好奇,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们对彼此拿出这种欲杀之而后快的架势!”
底下一片静默。
此刻他们甚至回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打这一架,又何以至此。
陈九曜并未指望他们能说出一二,只以气吞山河之势高声道:“每人二十军棍!可有人不服!”
“没有!!”
一旁本严以待阵的顾策和楚非放松下来,对视一眼。
不愧是开国帝王亲选的储君,有天下之主的气势,亦有坐拥天下的能力,大霂的天,终于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