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脸色微红,想起了那晚在书房的尴尬,没等她说话,方锦书再次语出惊人:“可是我拒绝他了。”
“锦书,你怎么……”苏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想通了崔书桐的前后反差:“难怪他这阵子脾气暴躁,处处为难你,是不是被你拒绝了恼羞成怒?”
“不怪他,是我做错事了,”方锦书哭着摇头,声音哽噎,“我不该隐瞒他右腿的秘密,这次是真的惹他生气了,他肯定不让我待下去了,所以我还不如自己辞职走人……”
总好过被他赶走。
“别说傻话,辞职干啥去?你不是还要攒上学的钱吗?”苏清为她擦掉泪水:“如果辞职了,去哪找薪资这么高的工作?”
“可是苏清姐,我害怕。”
“没事,没事,别怕。”苏清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事情还没那么糟。”
方锦书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日夜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生怕崔书桐会辞退自己,在崔家做事也愈发小心翼翼。
这天上午,她正在厨房煮中药,突然听到崔书桐的房间传出“嘭”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推开门就看见崔书桐躺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抱着右腿,急忙上前想扶起他。
“滚。”谁知他脸色僵硬地吐出这个字,眼里满是警告。
方锦书不敢抬头看他,原本伸出的手也像触电般立刻缩了回来。
她听见他说:“你也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一个需要拄拐的瘸子?”
她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一动不动站在旁边,看他咬牙支撑起身子,累得满头大汗,最后一瘸一拐爬上了轮椅。
徒留方锦书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想让崔书桐接受拄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性子高傲,怎么可能轻易接受现实?
就像那个深夜她无意撞破的秘密一样,这人明明可以站起来,却固执地不肯起身,宁愿天天坐在轮椅上。
她的心突然一抽一抽的疼,既心疼这个男人,也恨自己不尽早告诉他真相。
午饭时,方锦书将最后一道玉米排骨汤端上桌,又将中药也放在旁边晾凉,谁知下一秒玉米排骨汤就被扫落在地,轰然一声,毫无征兆。
巨大的声响吓坏了桌上的人,谁都不敢上前收拾,瓷碗刀叉纷纷掉落,房间只有清脆的碎裂声。
方锦书眼疾手快,连忙将滚烫的药碗挪开,免得他再发疯,烫伤了自己,抬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猩红的眼睛有些吓人。
正是那一眼,让崔长年的眼睛冲她射了过来,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几秒,很快就错开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只有几秒,这一双锋利的眼足以将人看穿,更别提眼里还有杀伐果断的决绝。
方锦书开始担心,老爷子该不会是看出来了什么吧?
接着,崔长年看见小儿子脸色阴沉的吓人,说话像刀子,:“你觉得我还有喝药的必要?”
“桐桐,你不喝就不喝,不要这样逼人家。”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崔长年还是站在了下属的位置思考。
方锦书默默低下头,哪敢说话,转身去厨房拿了抹布,和麦姐一起打扫卫生。
她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看见他的轮子缓缓滑过去了,再一抬头,他已经推轮椅进了卧室。
之后,崔书桐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一直都没有出来。
期间,苏清端着药碗敲了好几次门,里面都没有回应,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直到夜幕悄悄降临,崔书桐还是没有出来,她和方锦书对视一眼:“坏了,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方锦书正在摆放碗筷,想起麦姐曾说崔书桐性格坚强,应该不会做出自戕的事情。
但是苏清又说:“他性格那么骄傲,如果真接受不了,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
直到晚饭开始,崔书桐还是没有出来吃饭。
孙丽荣担心儿子的身体,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回应,崔长年起身,只敲了三下,声音沉稳:“桐桐,你把门打开,爸爸要跟你说话。”
不出一分钟,门就被打开了。
老爷子转身吩咐众人:“老徐,你跟我一块进来,其他人都守在外面吧。”
“是。”
客厅的人听到这声吩咐,立马不约而同齐声回答,方锦书和苏清低下头,站在客厅里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老爷子走进房间,没了往日的温和与耐心,脸上表现出少见的严肃,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小儿子,充满悲寂失望。
崔书桐最害怕父亲这个样子,原本的任性心理也被压了下去。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张了张嘴:“爸,有事你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