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妙合明白,如果只是不嫁给叶靖琛那么简单她就无需这般烦恼了,到时候只要拒绝这门亲事就好,想来父母也不会逼嫁。
问题是,她想救的不仅仅是自己,她还想救叶靖琛、救叶家。这就很难办了,因为只要叶靖琛还站五皇子,那么四年后被满门抄斩是必然的。
要救叶靖琛似乎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四年后让五皇子登基,这一点根本不用想,简直比她再重生一次还难;二则是让叶靖琛放弃五皇子选择四皇子,到那时叶靖琛就不再是协助贼子夺位的反臣了,他会一越成为辅佐新皇登基的有功之臣,会立下赫赫功勋,说不定还能带着叶家更上一层楼呢。
就像叶家那位跟随大凉皇帝打天下的先祖一般。当年就是这位先祖在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帮着齐家打下江山创立了大凉朝。
开国皇帝感念叶家先祖的付出和战功,封侯拜相并下旨叶家的长子可以世袭侯位。此后的几十年间,叶家靠着这个侯位和历代皇帝的宠信,一步步将叶家发展壮大,一越成为大凉第一世家。
整个大凉一提到叶家,谁不眼热谁不想巴结,只是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靠着几代人几十年努力走向辉煌的世家,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原来再繁花似锦、根深叶茂的家族,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话,就能瞬间土崩瓦解、鸡犬不留。
即便打定了主意,要实施起来依旧千难万难。她并不知道前世的叶靖琛是在何时投靠五皇子的,如果现在两人还没搭上,她要如何避免这件事的发生?如果叶靖琛已经跟了五皇子,她又要如何瓦解他们的联盟。
此事事关朝政和叶靖琛的前程,她一介闺阁女子真的能轻易办到吗?叶靖琛又岂会听她的话?想想前一世,他对她虽然体贴入微,却从不向她透露任何有关于公务方面的事,当然了她也不感兴趣。
她所了解的叶靖琛,外表温和但内心强大,是个很有抱负很有理想的男子,这样一个人岂容她去左右他的选择和行动?何况她对朝政上的事以及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算是一窍不通,该如何给他提供意见?
沈妙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好,后脑勺一跳一跳的疼,繁复的思绪和那种无力感深深笼罩着她,她几乎觉得快要窒息,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一个万全之策。
其实她只要放弃叶靖琛就什么烦恼都没了,她大可拒绝他的求亲,装作从来不曾认识他,然后冷眼旁观叶家的结局,置身事外,全身而退。
但她真的不忍心。
胡思乱想中,她又想到了上一世对自己温柔体贴的丈夫、慈祥和蔼的婆婆,甚至公公留下来的那个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姨娘,都令她怀念无比。
她与叶靖琛的结合,既算不上门当户对,也并非二人感情甚笃。论家世和个人条件,她是配不上叶靖琛的;两人在婚前相处的并不多,婚后更多的也是相敬如宾,远不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她敬重依赖他,他疼惜呵护她。但其实,他们并不相爱。沈妙合相信,以他们二人的性格,若她嫁给旁人、若他另娶他人,依旧可以和另一半和睦相处,然后彼此扶持、互有保留的安稳过完一生。
叶靖琛是她”曾经“的丈夫,是她在这个世间除了父母兄嫂外最信任最不舍的人,但他却不是她的爱的人。
为了这样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殚精竭虑是否值得,沈妙合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但仅仅只是一刹那,她再次坚定自己的心意——她一定要竭尽全力的去救叶靖琛一次。
三天的时光飞速流逝,沈妙合除了粘着母亲和嫂嫂外,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里绞尽脑汁琢磨救人的法子。这么想着想着,就到了叶靖琛正式拜访的日子。
叶靖琛一早就来了沈家,因为身份尊贵沈家不敢怠慢,又事关沈家小姐的亲事,沈信和沈从山专门留了时间待在家里,就为了接待叶靖琛。
三个男人先去沈信的书房闲聊公务及文学,沈妙合在房间里坐立难安,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着,最后连红蕊和绿萼都忍不住取笑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怕是魂儿都已经飘到老爷书房里去了。”绿萼调侃道,红蕊一个没忍住,捂着肚子笑的肚子疼。
沈妙合脸一红,作势假装要去打绿萼,绿萼连忙认错求饶,主仆三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一团,沈妙合的紧张和焦虑也总算是缓解了一些。
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郁闷,她和叶靖琛连夫妻都做过了,怎么突然还羞涩起来了呢?难道正是因为做过亲密无间的夫妻,才会在两人关系还未展开前见到他就心慌?
等到崔嬷嬷来请沈妙合去正厅用餐时,她已经调整好心态了,所以在见到叶靖琛时,她表现的落落大方,虽然内心还是紧张,但至少面上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