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虎符兹事体大,乃是国事之重,”有内阁学士忍不住道,“还是待陛下归来再做决议……”
兵部侍郎站出打断:“事急从权,战中错失一时便可能万劫不复,此理大学士不知吗?若是受匈奴所制,战况因此耽搁损失,大学士担得起这责么?”
“这、臣……”学士哑口无言。
那人抬手作揖:“依臣愚见,边祸优先,特许此权未尝不可。”
前车之鉴在前,剩下的人自然纷纷附和。
“如此,”这样的结果无甚意料外,楚灵泽扫过殿中众官,“那便按众卿所言,拟书——”
话音未尽,偏殿殿门蓦然打开,人未到声先至。
“且慢。”
众人闻声向后看去,一道身影由远及近。楚灵泽看清来人,楠木扶椅上手缓缓收紧。
程观身着大红飞鱼服,玉冠长带,腰佩长刀,缓步走来,扬声道:“本官有意见。”
“谁?!……有人擅闯大殿,无礼殿下,可是杀头之罪!”廉尚书当即颤手指他,“来人!拿下这乱臣——”
那句来人空落,大殿一时寂然,殿外竟无侍卫走入。
“我擅闯?”程观挑眉,“殿外无人阻拦本官,怎么就成擅闯了。”
廉尚书心一凉。
“而且,依本官瞧,当这杀头之罪的另有其人。”
“哦?”楚灵泽眸色愈暗,沉声道,“提督这般作为,是有何高见?”
“本官收到消息,常国公通敌卖国,联合敌军首领陷害太子,意图谋逆。”
程观神色冷冽:“本官此次前来,便是要诛连从罪,斩反臣贼子!”
说罢,他抬手,门外来人,西厂中人顷刻包围偏殿,亮刀指向众臣。
“今日,谁同意了常国公持掌边防兵权,在西厂眼里就是同于谋逆,就地斩杀。”
“胆大包天!”
侍郎脸色发白:“空口白话,肆意妄为,你不怕陛下归来砍了你这头么?!”
“提督可有证据?”楚灵泽扯了下嘴角,“这么大阵仗,你也不怕你吞不下,平白染了这一身腥。”
“西厂办案,先斩后奏。”
程观取下腰牌,抬起示意。上面明晃晃的四个方正大字,刺伤众官之眼:
如朕亲临。
“这才是真正的皇权特许。”程观睥睨众臣,冷笑一声。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程观此来从未没想过全身而退,管日后高帝如何处置他。无非都仗着大局混乱,群龙无首,今日,他拉下一个算一个。
尤其是座上那个。
新仇旧怨,一并清算。
“至于证据,密信在本官桌上,人证自崤山关押送,”程观手握绣春刀,踏阶而上,“事实究竟如何,三皇子是在场最清楚的那个人,本官把话放这儿——”
“现陛下不在,哪怕太子殿下真的死了,也不是你楚灵泽能发话踩上一脚的时候。”
绣春刀刀尖挑起座上人的下巴,程观眉眼冷如霜雪:
“不过是背靠大树的狡诈猢狲,轮得到你踩他?”
“简直口出狂言,殿下!你、你敢动殿下!大逆不道!”下方鬼哭狼嚎传来。
“你这么护他。”楚灵泽眼中狠厉闪过,“为了他,赔上自己的命也要杀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赔命。”
程观觉得这话好笑:“真瞧得起自己,若无这层身份加持,你早是我刀下亡魂。”
楚灵泽喉结一滚,晦冥盯他片刻:“你变了,为什么,因为他吗?”
下方的人嚎着,却无人敢此时上前挡在三皇子面前。
因为他们莫名清楚,这玉面罗刹不是说说而已,现在情状,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一冲上去,怕是就要被那寒光凛凛的绣春刀捅个对穿。
程观不欲同他再废话,刀尖点过楚灵泽脖颈,吹可断发的刀刃登时在上留下一道血痕,扬声道:
“三皇子品行恶劣,有联合常国公通敌卖国之嫌,实乃大晋耻辱,王公犯法同庶民罪,本官按律除害,判予死刑。”
臣子瞪大了眼,未曾想他当真敢擅自处死皇子,白须长髯轻颤:“你!”
然不及他们反应,刀光闪过,程观没有一丝犹豫,手腕轻转,反手刺入楚灵泽的左胸。
噗呲一声。
鲜血溅出,绣春刀一进一出,轻而易举了结了这人性命。
尚书侍郎目眦欲裂,受此震慑,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灵泽口中反冲鲜血,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睁着的眼死死盯着他,程观随手拭去脸上血迹,内心波澜不惊。
对于曾死前行刺帝国统治者的他来说,眼下不过杀了一个异世界的渣滓皇子而已。
他真是给他们好脸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