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依旧轰鸣,伴随着雨声,噼里啪啦击打上方船顶,闪过眼中的闪电,像是坍塌前的先行兵,肆意窥探船中一切,引发人心中的恐惧,那难以消散的梦魇,在此刻缠绕着正在被疗伤的女子。
起初,强行冷静,知晓身后人的好心,婠婠努力克制本能心绪,习武之人,最是懂得此刻危机就如削尖的剑,悬在头顶,稍有不慎便是两人皆损,于是她尽量不去想那些,可刻在血肉里的场景,就算是强行扯掉,也会带在一层皮,更何况,她从未做到过。
当那双恶狠的双眸,毫不犹豫看向她,又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她本该躲避,可身体却依然停在原地,像是被中下蛊虫,只会等着,等着,直到利刃从她身体里穿过,那一瞬,麻木下的恐惧骤然袭击全身,刺出头层上方的激灵,令她骤然睁眼,眸中已无任何冷静。
正觉得婠婠体内有些奇怪,一股诡谲的内力,不知从何处冒出,毫无顾忌地冲撞,与她和婠婠交融的内力相触后,竟在冲撞间逐渐壮大,就像是一抹无法被探知的漩涡,冲散后收融一切,连她也被吸附住,意识强行抽离会伤到婠婠,她不敢擅离,只得维持原状,甚至为压制住这股诡谲之力,不停灌注内力,妄图制止这场发生在体内的混乱,是故,当意识到婠婠异动之后,她无力处理,只硬生生抗住突然暴涨而出的内力。
袭向心口的冲击,像是巨石砸中,一瞬的紧绷,骤然又松散,痛意四散,心仿若定住,在一刻之间失去感知,只有本能在进行反馈。
“我杀了你”
红着眼的女子,已不复先前清明,突然间的出手,更是令人无从防备,瞧着这一切,撑着床的手,不经意地握住放置在一侧的古剑,可最终剑却未拔出,只做勉强抵挡,骤然翻身离开床,转身见床上失控的背影,师妃暄心下一惊,婠婠瞧着像是入了魔障,可先前她并未感受到任何走火入魔的迹象。
怎会?
不解,却又无有思考的余地,婠婠的袭击已来,她无暇分心,只能抵抗,袭来的右手被她抽出的笛打中手腕而有所偏离,与她侧脸隔空擦过,压住,紧接着,婠婠的左手跟上袭击,唯见那笛子绕着那被挡住的手腕旋转利落将袭来的左手打下,击中手腕,耳侧传来细微的掌风,右手抓住时机,朝她脖颈扣来,反被她伸手握住,交叉着克制,绵长内息,顺着婠婠的经脉渗入。
「慈航剑典」在此刻发挥出作用,虽不是勘破尘世却足以压制住这股内息,原本她担心与婠婠所习「天魔策」相冲才不敢轻动,如今却惊觉功法并无太多相冲,疑惑本该丛生却因在意而被舍弃。
趁着婠婠冷静,笛声被吹出,瞬时便萦绕于整个空间,涌入耳中的声音,就像是一泉清溪,柔和地冲淡那股躁戾,泛红的眼眸,也若有似无地放弃杀意。
晕沉的头,像是喝过大酒的第二日,怔怔发痛,牵扯着头皮,同时又像是在被万针所扎,难受感令婠婠不经意间皱眉,浑身都散发出属于难受的气息,笛声未停,依然轻柔地安抚一切,也逐渐驱走那大部分的难受,等着婠婠彻底清明时,眼前是师妃暄的脸,而自己的双手交叉于前,看这架势,似乎不是很和谐。
“师妃暄?”,不知晓究竟发生过什么,希望解疑的目光留出,投向眼前人。
当熟悉的声音传入,原本清空一切而奏的人,笛声终出现一颤,随后又恢复如常,直到一曲落下,笛子被随手放回,看向婠婠,她正欲开口,【轰隆】雷声而过,下一瞬,那人便又撞入她怀中,师妃暄原本就受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尽管她强忍着,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些许痛息,听上去却有些像无奈之下,欲言又止的语息,当这种想法传入婠婠耳中,意识到自己举措的人儿,当即反应过来,离开那冲动的行为,唯独留下一只手,拽着师妃暄的袖子。
怀着些许恐惧的双目,扫过四周,好似在确定着什么,片刻才定下,师妃暄瞧着,一言不发。
尽管知晓雷电不会轻易伤人,此地也足够安全,即便不安全,凭自身的武功也不至于无法躲过,可婠婠还是无法放心,那股令她发毛的恐惧,驱使着她变得小心翼翼,丧失掉平时的冷静,在这样的雷电日里,她总是容易担忧自身的命,没由来的恐惧。
也许是恐惧太盛,倒成了真,紧绷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痛息袭击,瞬时变得无力,摇摇欲坠的身形,被及时搂腰抱住,才不至于倒下。
等着被放回床上,躺下时,才会些许气力。
“我”,婠婠此刻的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坐在床边的人,按住婠婠的手,轻把住其脉,还没来得及探看,曾被婠婠内力所伤的身躯,在经过一轮得不到爱护的行为后,终于爆发,令她整个一怔,呼吸都染上颤栗,却依然死命咬住唇,不让谁去发现异状,又暗自有所调息,等稍好些,把脉的手便继续探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