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维克多没飞回沃特塔,而是留在家中,躺在那张陪伴他度过大半人生的床铺上。
他的后脑勺枕着自己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腹部上。他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使用传统的催眠手段——数羊,来让自己尽早进入梦乡。
失眠已经成了维克多的常态。他现在能在太阳升起前入睡就算成功。
当脑海中的一百零一只羊轻盈跨过围栏后,他停下默数,任由围栏内的第一百零二只羊与外面自由的同伴们大眼瞪小眼。
他仅靠上肢力量便从床上坐起来,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记事簿中翻找上次夜出前记录的名单。
名单前列的名字都已经备注上了表示“清除”的符号,剩下的全都是没什么威胁性的二把手。看着上面所剩无几的人选,维克多叹了口气。
目前,能在承受他的超能力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只有士兵男孩一人。也许他今后得在名单末尾添上几个死不足惜的超人类名字,才能丰富自己的“夜生活”,更好度过漫长的失眠之夜。
他披上外套,戴上伪装必备三件套——鸭舌帽、手套与口罩,然后在拉窗飞走与推门步行之间犹豫了一小会。
想起家中的另一位让人放心不下的房客,他还是选择拉下门把手,离开房间。
走下楼梯时,他看向客厅仍然亮屏的电视。电视的音量比他上楼前要小得多,保持在不吵耳的频率范围内;茶几上多出了几罐啤酒,喝酒的人还是懒到不愿动手收拾垃圾。
在心中抱怨懒惰的某人后,维克多缓缓走向沙发——那上面躺着一个睡姿放肆的男人。
男人的一条腿曲成三角,另一条腿搭在沙发扶手上,展现出紧致优美的肌肉线条。他的后脑勺枕在另一边扶手上,过长的额发落到了眼角处。他的两只手倒是乖乖放在肚子上,压着电视的遥控器,平稳起伏的胸膛与微小均匀的鼾声表明他睡得正香。
真羡慕他能睡得着。
维克多弯下腰,轻轻抬起那两只手,把遥控器从底下抽出时,男人依旧闭着眼,鼾声也没停下,T恤上的大熊猫一会大一会小,似乎比从前还要可爱。
维克多收回目光,直起身子,将遥控器对准电视,按下“关机”按钮。电视上的新闻画面瞬间被全屏黑色吞没。
为了不吵醒某个懒鬼,他今晚不打算收拾喝光了的啤酒罐。他把遥控器放在茶几空位置,然后关掉客厅的灯,走向玄关。
当房门吱呀地拉开又合上后,沙发上的士兵男孩睁开眼,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困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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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一路步行到法拉盛的红火丁区。
今晚的第一个目标本应是“午夜之舞”的二把手,但当他察觉到几米外跟着自己走走停停的人之后,他不得不改变原先的打算。
这个谷欠望涌动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心怀不轨的人,漆黑的角落总会有寻欢作乐的男女出没。
飞蛾扑打黑夜中带来光明的路灯,不断扇动的翅膀却又扭曲了本就微弱的灯光。
维克多经过几个纠缠在一起的人,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中。尾随者锲而不舍跟了上来,钻进黑暗中,又因为丢失目标而不得不停下脚步。
同样戴着帽子的尾随者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左看右看,寻找目标踪迹,而是安静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窣。”那个短促的声音划破空气,如同风声从他耳边一扫而过。
他迅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别过头,同时身子也跟着动起来。他向后撤步想要躲避袭来的攻击,面前却空无一物,身后反而贴上一具拥有热度的躯体。
他的反应已经远超常人,但还是不够快。在他扭头之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后往前捂住了他的嘴,随后,他的惯用手被一把抓住,整个人被用力推到墙上。
“唔——!”
侧面头骨狠狠撞击墙壁,凹陷破裂的却是后者。尾随者被压在墙上,帽檐下睁大的眼睛瞬间闪烁红光,又黯淡下去。
一个最有可能保住性命的念头如箭矢身寸入他的脑海——
他抢在对方进一步行动之前,向后不轻不重磨了半圈——如同在红火丁区晃荡的女人们所做的那样。
身后只有无止境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扑通,扑通——
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敲打着祖国人的耳膜,既像是在恐惧,又像是在期待。他在对方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呼吸急促擦过嘴上的手,任由对方在漫长的几秒后,摆弄起他的手肘——这个动作,预示他今晚免于一死。
他被摆成曲肘压墙的姿势,嘴巴依旧被捂得发不出声。然后,那只他再熟悉不过的手搭在了他的月要部上。
祖国人的身子开始战栗。他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事。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想过的最糟糕的下场是死亡,而不是融入进法拉盛午夜的红火丁区,成为他鄙视的那些女票客的一员。
不……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是女票客。
随着悉悉索索的摩擦声,祖国人月要部往下完全与对方坦诚相见,并得到了米且暴的开扌石。
他忍住痛意,不断挽留那几根离去的手指,又在磨人的几秒里等待进一步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