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小心你的伤口!”
“诺兰在哪?!”维克多站起来朝他吼道。
“他一般晚上过来……”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维克多站起来刚走出几步,便大口呼吸空气,想要缓解肩膀不断传来的撕裂痛意。他痛苦呻吟一声,踉跄几步靠在墙上。由于上半身未着寸缕,墙面冰冷的温度直达他背上的皮肤。
“你先好好休息,可以吗?”老人举起手安抚他,“小心伤口的缝线,那里还没完全愈合。”
听到老人的话,维克多摆头看了看自己的两边肩膀。在看到老人所说的缝线后,他的喉咙发出音调扭曲的声音。
“他对我做了什么……”
背后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臂宛若假肢一般僵硬贴在身侧,维克多蜷起双腿,缩在房间的角落,疼痛逼出的泪水涌出他的眼眶。
老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离开房间。在他走后,门后传来困兽般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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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维克多所在的房间门被向外推开。维克多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抓着门把手,就好像左手卡在了把手上。他松开把手,失去着力点的左手如脱线木偶的肢体在空中摇摆了一下。
他在一个老旧的小型诊所中,空气中充斥着消毒酒精的气味。先前为他送饭的老人正为一个男人包扎伤口,脸上还带着口罩。在看到他出门后,老人放下手中的纱布与剪刀,摘下口罩冲他挥手。
“怎么出来了?你需要休息!”
老人焦急的语气并没有阻拦到维克多。他扫视了一番室内,便绕过担架车与吊瓶架走向疑似出口的大门。
他的身后传来磕碰的声响,老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拜托你,孩子,我不想惹上麻烦。”
他停在诊所门前,扭头看了眼追上来的老人。
“告诉我诺兰在哪。”维克多十分平静,令人很难把他与不久前崩溃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老人嘴唇抖动,神色犹豫,“算上时间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
划破空气的声响令老人的眼睛迅速瞪大。他直直望着维克多的后方,与此同时,诺兰的低沉嗓音从维克多的身后传来。
“让我们单独谈谈,吉迪恩。”
老人连忙点头,将顾客赶走后自己也跟着离开。而维克多转过身来,面对出现在他眼前的诺兰。
与上次不同,此时的诺兰才是维克多更熟悉的模样,但他俊朗的面目却变得极其可憎。
垂在身侧的双手手指一顿一顿想要合拢,却只能变成抓挠的手势,维克多表面维持的平静在看到诺兰后便完全破碎。
他咬紧牙关,承受着手臂断面持续传来的阵痛。
“我要杀了你……”他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五个字。
“你听到了吗?我会杀了你……”
诺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不,你不会。”他开口道,“你也不能。”
“你的这条命是我给的,记得吗?”
“马克会怎么看你,嗯?”维克多发出一声扭曲的轻笑,“‘杀人犯父亲’?这就是你给他做的好榜样?”
“还有黛比……可怜的女人,被你这种道貌岸然的混蛋骗了这么多年——”
诺兰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止住即将脱口的话语。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下巴处的触感警醒着自己曾经遭受过的对待。
“如果你敢告诉任何一个人——”
诺兰长满老茧的指腹抚过他嘴唇上的死皮,嗓音低沉得在两人贴近的胸膛间振动。
“——我发誓,维特鲁姆血脉也救不了你的舌头。”
维克多抿紧被他触碰过的嘴唇,睫毛微微颤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他直视着诺兰,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回复对方。
“Try me(试试看)。”
他们就这么安静对视,硝烟味无声弥漫在两人之间。诺兰那双宛若海水的蓝眸此时却没了往日的平静,无数种情绪在其中翻涌,最终定格成奇异的释然。
许久,他松开维克多的下巴。
“你呆在这里养好伤,”他依旧用命令的语气说,“没有我的允许哪也不准去。”
维克多自然不肯听话。他正准备还口,便听到诺兰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踏出这扇门半步,我会杀了所有见过你的人。”
维克多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世界的人吗?”
“——包括照顾了你三十六个小时的吉迪恩。”诺兰轻描淡写地说,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一样。
“我会像对你一样,先从他的手臂开始。”
维克多的身子震了震,嘴巴难以置信地张大。他控制不住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连同喉咙也干涩起来。
诺兰用上一开始维克多对他使用过的语气,垂眸看着魂不守舍的年轻人,“明白了吗,嗯?”
一直维持成抓挠手势的五指终于在剧烈抖动后合成拳头,维克多盯着诺兰的脸颊,点了点头。
“Say it(说出来)。”
维克多咽下口腔中的唾沫,绝望开口。
“I'm not going anywhere(我哪也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