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更加喜欢黏在童鑫身边了。以前还会偷个懒,跑去别的教学组闲聊,现在只要童鑫在上课,她就坐在后排听课;童鑫在备课,她就乖乖在旁边看书做题,遇到问题就拉着童鑫讨论。
当然,她也没那么乖,有时刚讨论完数学题,下一句就会出其不意地冒出各种奇怪的问题,又或是自顾自地讲些最新的八卦,也不管童鑫想不想听。
“哇哇哇,童老师,不得了啊!”苏恬似乎又挖到了什么爆炸性新闻,大叫着冲到童鑫身旁,使劲儿摇晃她的胳膊,仿佛吃到糖果的小孩那般兴奋。
“听说你是从事业单位辞职出来的,这么嚣张!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千辛万苦考上,又是怎么舍得辞职的?”
原以为是什么重大新闻,却又是这个重复了几千遍的问题。童鑫掰开她的手,冷冷道:“不合适,就辞了。”
“哼?你糊弄我,我妈每天在我耳边念叨,让我考个公职,公职怎么怎么好。嘿嘿,可惜我不争气。你倒好,居然是主动辞职的!”苏恬瞳孔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童鑫,誓要挖掘出更深层次的八卦。
“是不是你发现了单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幕,还是你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多看看书就能考上了。”童鑫放下手里的笔,为什么会有人精力这么旺盛,总爱关心别人的事。
“小鑫鑫,你就跟我讲讲嘛。作为一个前辈,你有责任告诉我你曾经踩过的坑,帮助我这样温良单纯的后辈避开人世间的险恶。”
童鑫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还好没人。每次一听这称呼,她都尬得想抠地,怎么会有人脸皮如此厚,光天化日,工作场合,张口就能叫得这么亲密。
虽说和苏恬的关系已经不再是陌生人,但也没亲近到这么肉麻的程度。
“停!别这样叫,掉我一身鸡皮疙瘩。”童鑫推开靠得太近的苏恬,将自己被蹂躏的衣袖慢慢抚平。
苏恬迅速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双手杵着下巴,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童鑫望着满脸期待的苏恬,悠悠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工作。”
苏恬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犹犹豫豫半天才开口:“这个说来话长……简单来讲是我特想当老师,可又没考上正规学校的编制,就只能先来这学习和体验一下。”
“就这?”童鑫不相信,像苏恬这样有背景有关系的人,怎会来这种小地方找罪受。
“骗你是小狗,”苏恬凑近童鑫的耳朵,压低声音,“其实,我爸早就帮我安排好工作,去一家国企当文员,很清闲,工资福利也没得挑。可我才不想听他们的安排呢,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在我的坚决斗争下,他们拗不过我,这才答应以一年为期,让我出来接受一下社会的鞭打。”
据童鑫从别的老师那听来的情报,苏恬出自官宦之家,父母人脉宽广,对这唯一的掌上明珠更是百般宠爱。她本不用经历风雨,只需按照父母铺好的路顺顺利利往前走就可以。
没想到她生了公主命,却没有让人讨厌的公主病,甚至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这不得不让童鑫重新打量起这个人了。
“到你了到你了,为什么会辞掉那么好的工作?”
童鑫收回思绪,看到苏恬正满脸八卦地盯着她,那火热的眼神竟让人有几分难为情。
“以前,我总是活得小心翼翼,只知道去迎合别人的期待,以他人的喜好来决定自己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或许是忍耐到了极限,突然就想明白了,短短数十载的生命,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留下一些自己真正想要的回忆呢?”
“我辞职前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塘死水,单位在得很偏僻,身边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更没有什么放松娱乐的地方,每天上班就是机械性地工作,下班就是宅在宿舍,日复一日,想到以后还要年复一年,直到熬完这辈子,我心里就开始恐慌和不甘。”
童鑫望向窗外,目光飘向远方:“我也没奢望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想趁还有机会改变的时候,去经历一些不同的风景,别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就行。”
苏恬顺着童鑫的目光望向窗外,天空很蓝,白云被风吹着缓缓缓移动,鸟儿叽叽喳喳地在空中嬉戏,那么自由,那么惬意。
她猛地拉起童鑫的手腕,重重击掌,“难怪我这么喜欢你,原来咱是一路人,磁场相吸啊,哈哈!”
童鑫被吓得回过神来,察觉到掌心被拍得发烫。她有时受不了苏恬的热情,可有时又羡慕她的激情。
而自己,在别人口中是沉稳,其实就是一个闷葫芦,即便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做个开朗快乐的人,可多年来成长经历的影响,始终像块石头重重压在心口,让她难以真正的快乐。
苏恬身上,有童鑫向往和喜欢的活泼与率真。
过道上陆续有人走动,到吃饭的时间了。公司不提供午餐,大家都是自行解决。
童鑫骑电动车到家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所以每天中午都是回家吃饭,顺便可以舒舒服服睡个午觉。
“童老师,作为你坦诚相待的回报,我就破费一次请你吃个午饭,可否赏光啊?”苏恬一边收拾包,一边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