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过后已经临近一月份,帝都的大小公司差不多都放假了,廖月也不例外,这几天她很反常的一直留在家中,很少出去,所以几乎每天早上江晗都见得到她。
在餐桌上,面对面的吃饭,仍旧很少说话。
她绝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江晗也没有勇气去问,只是偶尔能在廖月身上嗅到一阵玫瑰花香。
据她对廖月的了解她是不会用这种张扬妩媚的香水的,哪怕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也只在她身上嗅到过三种不同的香水,很淡很淡的,调性相似,应该是同一个系列的,但绝不是玫瑰。
廖月是个很谨慎的人,到目前为止一个星期的时间,江晗只闻到过一次,还是机缘巧合之下。
江晗也很想将这种“特别”定性为意外,但潜意识里她好像又很清楚那香味代表着什么,所以她才会选择如此相安无事的和廖月坐在同一桌饭桌上,而对那晚的事三缄其口。
这其中巧合的成分占到多少,她不敢估量。
她眼神失焦了很久,握着汤匙的手悬停在碗里,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那半张脸上,光影错落,勾勒着高挺柔和的鼻梁,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睛。
病态的白色,像摆在画室里的,一尊雕琢精美的石膏人像。
“小姐。”
一声呼喊,那尊停滞许久的眸子转瞬生动起来,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
廖月抬头,看向管家。
很快,她的目光就移到了管家手上的固定电话上。
管家微弓着腰,只说:“小姐,有您的电话,是安保室打来的。”
“给我吧。”
廖月将话筒抵在唇边,随口道了句你好。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廖月的眉微微蹙了起来,最后只说了句:“让她们进来吧。”
随即将电话递还给了管家,吩咐他派司机去接。
江晗对这些事有着超乎现实的敏锐直觉,她大概知道是谁。
管家走后没多久,廖月便对她开了口:“今天早上天气好,你带着那条狗出去溜溜吧,我要会客。”
“好……”江晗放下手里的餐具,起身拿了牵引绳套上了江福福的脖子。
取了一包零食和福福的玩具,又换了鞋她才出门。
今天没留在别墅的院子里,她不想和即将到来的客人撞个正着。
索性牵着一点大的江福福迈出了那道沉重的黑色铁门。
一条宽阔沥青马路相隔的对面是那栋古典主义气息浓厚的庄园别墅,同样沉重的黑色铁门,里面时不时传来施工的声音。
江晗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因为几天前那栋庄园的主人曾差人来询问过可接受的施工时间。
对方很诚恳,还附上了一封简短的信,卷起的牛皮纸,用以套色的火漆封缄,中间的图案是一枝半盛开的纯白色洋桔梗。
桔梗盛开时与玫瑰长得很像,常人容易认错,但江晗不会。
收到这封邻居来信的时候江晗一个人在家,她并没有见到送信的人,因为那封信是后来管家转交给她的。
信的内容很简短,英文写就,没说别的,大致就是为最近可能会存在的打扰行为道歉,希望以后彼此能愉快相处。
这倒是没什么,只是江晗注意到,那封信有些字母油墨不均,稍密一些的地方甚至有点糊开了。
这种痕迹像是那种老旧打字机一个一个手工敲出来的。
很奇特,江晗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特别的信件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那位新来的领居好像也是一位特别的人,她的庄园别墅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佣人,只有一茬一茬的施工队进进出出,她本人也没有露过面,但别墅三楼一侧的弧形凸窗内却总是彻夜长明。
大概是一位独居怕黑又优雅浪漫到骨子里的老人,她想着。
漆黑的铁门大敞着,江晗对那里的一切感到神秘,牵着福福走近了些。
放眼望去先是一座迷宫式的园林,不高,都是矮生灌木,即使是冬天依旧郁郁葱葱,被打理得很好。
及腰高的灌木包围之中修有一口喷泉,上面伫立着一座阿芙洛狄忒的石像,水流正好从她手里的那只瓶子里缓缓淌出。
江晗站在外面,视线再往后便是那座别墅。
正望着出神,身后响起一阵鸣笛声,她回头才发现车驶进了自己家里,看见车上下来的人她想起来,应该是司机接人回来了。
没一会,车上又下来两个女人,一位年长,一位年轻,那个年纪轻的眉眼间还跟廖月有几分相似。
江晗并不意外,因为那两个人她认识。
廖月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这两个人不觉勾起了她脑中的回忆。
说起这两人,她也是嫁给廖月之后一年多才接触的,怎么说呢,关于她们之间的纠葛风风雨雨,江晗多少也听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