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江晗并不认识,也不清楚廖月的公司什么时候有过这号人,只是看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状态放松,脸上隐约还有笑容。
江晗与她生活多年,她是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真的不难分辨,因为那种眼神里能流露出来的情感是骗不了人的,哪怕笑得没那么明显。
是谈业务么?
可廖月是将谨慎刻在骨子里的人,从不会在这种公众场合谈业务。
还是陪客户?
女客户?一个未施粉黛年纪轻轻,眼神热忱笑容明媚的客户?
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第二种情况。
至少她们看起来是真的在谈什么,可笑容真扎眼。
江晗愣了一会,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进退两难。
“…电话,对,打个电话。”
恍然回神她先翻出了手机,她忽然很想打个电话给她,不管她接不接。
号码很快拨了过去,她亲眼看见玻璃窗里的两人停了下来,廖月垂眸瞥了一眼手机,响了两声,对面那个女生笑了笑,嘴巴动了,好像在问她为什么不接。
几秒钟后,廖月终于拿了起来。
下一瞬电话里响起了她的声音。
“什么事?”
江晗看着那个身影张了张唇想问点什么又很快咽了回去,只说:“闭园了,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廖月却没放在心上:“今天有点事,让司机先带你回去吧,我晚一点。”
江晗抿着唇,眼眶有些红少有的想再争取点什么:“阿月…今天是冬至,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可以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没有答应:“回去,别任性。”
江晗如坠冰窖,双脚像是被灌了铅,冷风扑面将她冻在原地。
“可是从前……”
“小晗。”廖月忽而打断她,“都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提从前了。”
说完又像无数次那样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好像再多跟她说一句话都会压不住心底的嫌恶,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直到手都被冷风吹僵了,麻木了江晗才反应自己有多冒昧,竟然想着用从前的回忆博取她的一丝情分。
玻璃窗里的两个人和站在门外的她,此刻,她好像才是外人。
那个女生的笑容刺伤她,心口隐隐作痛,因为她可怕的意识到她们之间还有第三种情况,一种她最不愿意承认的情况。
她被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骇住,慌不择路地逃离。
从最开始的后怕不已到一遍一遍的心理安慰,她给了自己一万个理由去相信廖月,直到一万个零一个她的步子才稍稍放缓。
她们结婚了,是法律承认的关系。
她和廖月已经在一起了八年,除了极个别可能存在的意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地位,以及她和廖月之间的关系。
然而她更明白,一段牢靠的关系不会轻易被外界打破,但会被彼此的猜疑消磨。
可她没办法不去想,甚至联想到上次的离婚她都心有余悸。
廖月无故跟她提离婚,会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她越想越无法控制,直到怀里纸箱子里的小狗哼哼了两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没有安全感,心事重重的到了车站,在那里站了好一会腿都有些酸了还没有车来,她狐疑着看了眼时间才发现最后一班车已经在十点就发出了,她错过了。
没办法,她随手又打了辆车。
……
廖月将近十一点到的家,管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往门外看,这一幕被廖月在瞥了眼里,随口问:“怎么了?”
管家有些意外:“夫人还没回来。”
廖月摘袖扣的动作无声停住,声音莫名冷了几分:“不是有司机接送么?”
管家解释:“夫人早些时候说想跟您一起回来,将司机遣回来了。”
“我以为夫人会跟您一起,就没派车去。”
廖月脸色变了又变,拂了拂肩上的金色卷发,想起那时候她打给自己时的状态,眉头微蹙,心里有些愧意但不多,一句话就能抚平。
“打个电话,问她在哪,让人去接。”
“这么大个人不会丢的。”
说完径直上了楼去了书房。
江晗接到管家电话时她正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这里属于帝都中心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因此安保也是最严格的,外来的进出车辆只能从规定的入口进入,时间上也是晚上十点后不允进入。
免得麻烦,江晗干脆下了车。
她很少出门,保安那里登记着她的资料,知道她住在哪一号别墅,还很负责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她联系人来接。
江晗摇头,说可以自己走回去,不远。
雪早已停了,她抱着小箱子慢慢的走,接近晚上十一点宽敞的大道上几乎没人,只有别墅里有暖光,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各种装饰。
接近两米堆满礼物的圣诞树,还有方块小鹿灯,以及门上挂着的藤条花环。
原来是圣诞节,她快忘了,今年冬至后的第四天就是圣诞节。
除了不必要的聚会,大小节日财务那边都会提前预留出一部分款项让管家去安排,而廖月也会难得的留在家里。
江晗心头一热电话随即响起。
是管家。
“张叔,怎么了?”
“夫人,您在哪里?”
江晗看了眼周围,答:“应该是a区18号呢,快到家了。”
很快她就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
“张叔,阿月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电话那边点头应是,江晗神情转瞬低落:“好,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她深吸了口气,凛冽的空气在她的肺腑游走一圈,热气被呼出,连带着体内都好似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