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拉要彰显身份有太多种方法了。

阿丽娜不满道：“所以我已经很可怜了，就指望每两个月见一次殿下，你还要告状是什么意思，你你你……你不会也？”

这是等于变相地承认了暗恋弗洛拉的事实啊，莉莉连忙摇头：“我对殿下没有你那样的想法哦。”

莉莉想了想，又坏心眼地接了句：“艺术家和她的灵感缪斯？”

阿丽娜脸瞬间涨得通红，作为掩饰，她也看向了窗外，对面那个挂着“接待处”牌子的小门：“是劳动者协会，越来越寒酸了。”

“那个殿堂看上去不是很大吗？”

阿丽娜侧着脸，托着下巴，底下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她好像觉得有点可怜，但是又把情绪憋了回去。

“你命好，被分到了暮云庄园，不犯重大错误和主动辞职一辈子就吃喝不愁，她们可不一样，她们要找工作养活自己。”

这形容的有点熟悉，现代人也是这么看待编制工作的，女仆长自然算不上什么编制，但跟在达官显贵旁边做事，待遇和福利少不了。

“殿堂大是殿堂大，劳动者协会萨拉曼德分会现在已经被打压到只能租得起一楼了，二楼就是被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家店租下来了，用来开蛋糕店。”

劳动者协会形似地球上的大型中介所，背靠大陆第一强国水晶帝国，有保障，又是连锁的。

但是水晶帝国再强也管不到山高皇帝远的萨拉曼德，弗洛拉手底下的官员强行介入其中，把每一笔成交的协议的收益都抽掉了一定比例。

这个抽成并非全部由劳动者协会承担，而是由协会和来找工作的劳动者一起分给官员。

久而久之，愿意来劳动者协会找工作的人就越来越少，以前底下的队伍是可以排个三天三夜的，今天却是一眼能看见头。

莉莉深深地共情了，丰收庆典的繁荣还在她脑海里播放，但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利用萨拉曼德的根基，莲娜女神哄抬起来的虚假繁荣。

莉莉故意道：“和我们也没关系吧，我们既无法改变，也无法帮助她们。”

阿丽娜皱眉，对莉莉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很是不喜：“那是你，我可是让莱昂在今年招收了很多采集女工和缝补女工，我们工作室主打高端生产，是看质量不看数量，并不需要很多工人，但是就我们收获的钱拿出去发工资都可以养活那么多人，更别提头顶上的官员该有多富足了。”

莉莉搅了搅咖啡杯里的方糖，看着方糖一点点融化，眼神放空，让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嗯……可是我们是阿维诺人啊。”

莉莉柔声道：“对萨拉曼德投入这么多感情，等到最后被弗洛拉以外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还是会被处死吧，弗洛拉都救不下来的那种。”

阿丽娜的身体一寸寸冰凉下来，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真正可怕的事情，以至于身体在不断发抖。

搬到阿丽娜身边以来，莉莉和她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阿丽娜的真实性格不是对外展现出来的带刺的冰冷，她喜欢睡懒觉，喜欢用茶匙把茶杯敲得叮当响，会一鼓作气把三个松饼塞进嘴巴里，然后和莉莉一起哈哈大笑。

笑完，阿丽娜就会不知道从哪变出她的羽毛折扇，挡在脸前，然后一点一点把口腔中三个松饼咀嚼完。

咖啡杯里的方糖彻底融化了，莉莉还没有品尝的粉色小蛋糕，上面的奶油好像也要化掉了。

莉莉说：“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愤怒的眼神看我，是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吗？”

莉莉刚才的话当然说错了，错得离谱。

如果被除了弗洛拉以外的人发现了她们是阿维诺的卧底，反而还有可能留下一条性命，只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但要是被弗洛拉发现，那就是只剩下死路一条，骨灰都剩不下一点。

阿丽娜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事情吗？她的朋友们就全是死在弗洛拉手上。

她口中说着这件事情还不确定，想必也只是因为曾经真切地喜欢过弗洛拉，所以还想要挣扎一下罢了，实际上以她的聪慧，何尝找不出来真相。

杀了就是杀了，弗洛拉从没隐瞒过，真相也很容易挖掘，弗洛拉还会得到荣誉和赞赏，这是功劳，这还是德洛尔陛下投来的赞许目光。

莉莉叹气：“你果然是很确定真相的啊，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什么在引导我相信你对弗洛拉情根深种呢？”

“你想对我，还是对弗洛拉做什么呢？”

阿丽娜忽然起身，桌椅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巨大的碰撞声，蛋糕店里的桌椅不多，每一套的距离都隔得很开，但还是有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两个仿佛在对峙的女孩。

阿丽娜俯身揪住了莉莉的衣领，她的情绪像爆发的死火山：“我想做什么？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呢？我以为你从四殿下的身边离开是想明白了，没想到你还是忠心的像条狗，给她做事，你在干什么，你在审判我吗？”

她们的脸贴得很近，因为不敢让别人听见她们的对话，莉莉可以感受到阿丽娜吐出的温热的气息，急促又细碎，她挥退要上来询问的人们，沉着冷静。

“你真的有勇气的话，为什么还会在叫她四殿下，安逸的生活过了太久，趴在地上像条狗的是你不是我。”

莉莉伸出手，还有闲心拍了拍阿丽娜的背，像是在安抚孩子一般：“冷静点，不要对我下手，四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你！”

但凡莉莉说的是我是术士，普通人对我出手没有赢路，阿丽娜都不会继续失态下去。

这句话就像一个受到母亲偏爱的孩子，住着二楼阳光充足的柔软大床房，然后在恶劣地对着住在楼梯间的小妹炫耀。

那一瞬间产生的愤怒是巨大的，可也要看是什么人产生的。

莉莉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阿丽娜过了太久安逸的生活，她的生活是数不清的晚宴，熬夜赶制的设计稿，让女仆不要给关系不好的同事端咖啡。

除此之外，阿丽娜身上找不到更刺激的故事了。

莉莉说：“我也不是在针对你，只是阿斯坎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

“和你当朋友也挺开心的，但你不是选择了阿斯坎吗。”

莉莉催动了法术，她轻轻松松就把阿丽娜用尽全力扯住自己的手给丢开了。

她也给过阿丽娜机会，从一开始她接触阿丽娜虽然带着目的，但并没有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去观察这个真心喜欢过弗洛拉的女孩，她也想过要了解阿丽娜。

就是没想到阿丽娜的试探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