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嘛,她常在这一带转悠,最初是摆摊算命。”大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树荫下,“喏,一般就在那。按人头以固定价格收费,你别说,她算得那叫一个神哪!”
“最初?那现在呢?”
“后来啊,我猜大概是钱赚得多了,不愿意摆摊在那风吹日晒,也开始挑客人了,听说什么要看眼缘,什么没有挑战性的不想替人家算……啧,你说这还怪与时俱进的,算命行业也要追求挑战性了。”
难怪她不把自己开的报酬放在眼里。
大爷接着说道:“听说现在收费全凭她心情,越是她觉得有缘的,又或是挑战性越大的,让她感觉新鲜有趣的话,价格就越低。对了,话说回来,她收你多少钱来着?”
江起舞胡诌了个:“五万。”
“哦……啊?”
难道算命神人又家道中落了,莫不是又要开始摆摊了?
大爷看了看刚才指过的树荫,又看了看江起舞远去的背影,心道:这小姑娘也是,五万说给就给,再有钱也不兴这么挥霍啊,看着挺漂亮,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走远的江起舞却在想着:自己是属于特别有缘,还是特别有挑战性呢?见一面能看出两句,多见几面说不准就能听全了。
于是往后几天江起舞在泰山脚下各处晃悠,但晃悠来晃悠去终究还是没再见过那位算命神人,只得将她说的那两句话牢记心中。
就这么一直记到今天,直到她做了第一个梦。
“你当真以为自己从不做梦吗?你所梦的都是正在发生的现实,是你不该知道的另一面现实,因而醒来后不会记得。”江起舞喃喃地重复着当日在泰山所闻之语。
然后再一次环视房内。
那个梦怎么会是现实呢?
她隐约记得,在梦里,她趴在桌子上醒来。
睁眼便是个面积堪比小型足球场、高达十余米、极其空旷的圆柱形室内场所,她所趴的桌子就位于这个空间的正中央。
虽然只有她一人,但身处其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暗藏的眼睛在审视她。
另外,整个环境都是中式风格的,环形墙壁上置有中药柜,将墙体遮挡得严丝合缝,其中每格柜子都足以躲进一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家放大版的、颇有自己装修风格的古代药铺。
除了中药柜之外,江起舞还记得有一块形态接近半球体的石头,体积比单人沙发略大一些,剖面平整,且与地面夹角约呈四十五度,位于桌子的不远处。
奇怪的是,石头剖面上时而有字,时而无字。
更奇怪的是,那些字形态古怪,但梦里的她却能毫无阻碍地读懂,就像是读懂日常使用的字一样自然。只是梦醒过后,她已完全记不得梦中从石头上获得了什么信息。
有字时,江起舞会过去查看,查看过后便是……
她对这段梦的记忆出现了断档。
除此之外,她还记得自己拿着个竹篮,其中装满了与她的耳钉镶嵌物材质类似的小石块。
江起舞不记得它们的来处,只记得它们的去处。
她似乎把它们按照某种规则放进了中药柜里。
每当她打开柜子时,都能感受到一阵直击心灵的呻吟,虽然无声,但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令她在梦醒后依然心有余悸。
“正在发生的现实……”
真的是现实么?
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平行时空,每到熟睡时,她便以梦的形式去了另一个时空,在那里完成自己的使命?
不,这算什么使命,独自守着一堆柜子和石头?
还有,“不该知道的另一面现实,因而醒来后不会记得。”
但她这次怎么就记得了呢?之前不该知道,难道现在就该知道了吗?那么,该不该知道又取决于什么呢?与她最近的状态有关吗?
坦白说,最近让她产生最大变化的,是祝余。
会和她有关吗?
江起舞突然很想了解这个人,但碍于毫无门路,只好尝试性地用手机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祝余”二字。
搜索结果还真不少,只不过都是些与《山海经》相关的内容。
《山海经》与祝余?她分明读过,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随意点进一篇,这才唤醒了她的记忆。
《山海经》中记载:“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大意是说,招摇山上有一种草,名叫祝余,吃了它之后便不会感到饥饿。
有意思,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么个寓意。
翻来翻去多少都与《山海经》有关,江起舞想着怕是找不出更多有用的内容了,便打算关掉手机出去吃饭。
又忽地灵机一动,在搜索引擎上输入“祝余 影子”。
这回的搜索结果令她惊讶不已。
她看到一位名叫祝余的作者,在某网站发布了许多关于影子的神话传说、古今奇闻汇总。
最关键的是,这些,她都看过。
更准确地说,江起舞关于影子的诸多认识,正是从这位作者发布的内容中获取的。
此祝余与彼祝余,会是同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