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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喧嚣的端午很快过去,甜口的粽子总是最先吃完。此时春耕已经接近尾声,花生黄豆已经点完,水稻秧苗也已陆陆续续收尾,大家也没停下来,雨水一多,漫山遍野开始挖菌子。
经过贺晏与余村长带人二者一闹,再加上贺晏与余满也定下了婚期,村子里关于他们二人的流言再也听不到只言片语了。
不是不想说,多是不敢再提。
如今在各村落还甚嚣尘上的是贺来贵夫妻不当人父母磋磨亲儿子以及梁老么三人被送回娘家至今还未归的消息。
余贺二家定下婚期后,也就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余家抓紧功夫置办聘礼、走礼、操办婚礼,忙活个没完。
贺家却仿佛没有这件事一般,收回来的聘礼均被钱三丫藏起来。
自贺晏在家里又发疯打砸了一遍,贺晏在家里就被他们视若无物,贺晏乐得自在,除了还是在家吃吃喝喝外,其余时间更是频繁奔波山里与县城之间。
赚银子,是一日不能停!
而村里人见了他整日怒气冲冲的样子,也压根不敢招惹他,甚至盼着他早日离开河东村,去霍霍余家村去!
赚银子的时间飞快从指缝中流走,这期间贺晏与余满也没再见过一面,等贺晏回过神来,转眼便到了婚期当日。
五月二十,宜嫁娶。
贺晏一身靛青色窄袖短打,腰间的红腰带格外显眼,缀着一个形式鸭子的鸳鸯荷包,红色祥云络子在腰胯处随意舞动,流苏肆意飞扬。
他面前是一个偌大的木箱,里面除了贺晏的旧衣,便是带到余家的彩礼。
贺晏在贺家东西向来不多,多数还是他这半年置办下来的,能带走的他都塞进木箱里,不能的他昨日就全部送给了村子里帮过他的人。
外面说话的人都是姓贺的族人,又或者钱三丫他们相熟的人家,而王阿么梁婶子他们自然是不在里面,因此也没人进屋打扰贺晏。
到了黄昏渐近,层卷的云层隐隐被渲染成淡淡的黄色,余家人吹着锣打着鼓,簇拥着余满来到了贺家。
贺家只在院子贴了几个红双喜,一群人在院子热闹,见了余家人神色复杂地站起来。
余满也不在意,他们对贺晏不好,以后他才是和贺晏一家的。
“岳父岳母。”余满朝着贺来贵钱三丫喊了一声,俩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哥儿竟如此不给他们面子。
哪怕是真的上门了去,喊声公爹婆婆也是应当的吧。
余满视若无睹,可不知道他们这对夫妻内心想什么没事呢,若他们对贺晏好,或许余满还愿意给这个面子,但先前闹了那么大,余满是千万个不乐意,要不是怕毁了自己合婚礼,他估计还会做得更出面。
他将方兰草和周秋准备的礼递过去,孙媒人在他身后撑着红伞提醒道,“吉时快到了。”
贺来贵本想在这里拿捏余满,没想到就被下了面子,再加上余家人个个人高马大,跟十八铜人一般站在院子前。
他接过礼便让开了道,其余贺家人本就与贺晏不熟,见状忙不迭让开。
余满“滋溜”从中间穿过,直往贴着囍字的门口去。
贺晏坐在床边,黑影透过门缝映在地面上,门外是轻轻的敲门声。
“我来了……”余满话音一落,身后的余家人都开始大声起哄,热闹得不行。
莫名地,余满觉得有些唇干舌燥起来。
贺晏拉开门闩,与门口的余满四目相对。
大概是在家闷了半月,余满明显白了几分,脸蛋看起来白皙细腻,眼睛炯炯有神,看向他的眼神好像透着光,一身崭新的浅蓝色短打,腰佩红腰带,同款鸳鸯荷包与络子。
俩人站在一块儿出奇地相配。
面前的年轻汉子身姿卓越,目含漆光,丰神俊朗,余满结巴出声,“我、我来、来接你你了。”
贺晏看着余满红扑扑的脸蛋,光影打在上面,细小的绒毛显露无疑。
“好,你来接我了。”
他摩挲着指腹,在众人面前伸出手,“走吧。”
面前的大手明显比他的大上许多,余满呆愣了片刻,“哦哦,好。”
滚烫的温度从掌心逐渐蔓延至心脏,霎时间余满连耳朵都红了。
贺晏敛目看了一眼同手同脚的哥儿,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不知今后有没有机会可以捏捏他的脸蛋,贺晏心想。
身后的三叔么方兰草看着满哥儿脸红的样子,想起他平日风风火火的模样,捂着嘴巴笑起来,“哎哟,这小两口真的……”
出了贺家院门,贺晏感觉心里松了一块儿。
余满的几个堂哥跟在身后放鞭炮,孙媒人撑着红伞跟在两个新人后面,嘴巴利索说着各种吉祥的话,三叔么和大伯母则抓起布袋子,高高兴兴地洒着花生红枣跟糖块。
一路上鞭炮声不断,小孩抓着手里的褐色糖块乐得大笑起来,喜庆欢腾的氛围迅速蔓延。
夕阳西下,黄澄澄的落日还未接触到天际线,河面波光粼粼,宛若流金淌过河面,掠过半空的鸟雀被欢腾声惊得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