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可以张嘴了。”
“谢谢你。”
“不客气。”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又迅速别开眼,然后寂静就被两道笑声打破。
鸯初元的眼睛很大,戚长襟总偷偷瞟他,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所以他属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鸯初元笑得见牙不见眼。大笑了一阵,腹部传来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疼痛,戚长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角好像沁出了一滴泪。
两人扶着对方的肩膀,好一阵才勉强止住了笑意。
戚长襟搭在鸯初元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就挪了位置:“你笑什么?”
鸯初元拍开他搂在自己腰上跃跃欲试的手:“我不知道。”
戚长襟再次把手搭上去:“你不知道你跟着我笑什么?”
“嗯?”鸯初元鼻腔里又溢出来一丝笑意,“不是你在跟着我笑吗?”
“行行行。”戚长襟猛点头,“是我跟着你在笑。”
鸯初元看着他,又低下头去笑了两声,他抬起头来,还死死地压着嘴角问:“你这人当年到底是怎么把邪魔杀死的。”
经他这么一闹,戚长襟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笑意又涌了上来,道:“我也很想知道,你这人当年到底是怎么被邪魔看上的。”
两人又笑了好一阵,笑得直不起腰来。戚长襟身子一栽,头就枕在了鸯初元腿上,鸯初元腹部疼得受不了,伏在他胸膛,一手捂肚子一手捂脸,笑得停不下来。
戚长襟边笑边去看他,道:“好傻。”
“你也傻。”
“我说的就是我。”
“对啊,我说的也是你。”
“……”戚长襟应该是想憋住的,但没憋住,“滚。”
次日天明,鸯初元睁开眼才发现他们昨夜竟就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睡下了。他抬起头定睛看,戚长襟的衣领上还有一块可疑的水渍。
他看得眼角抽抽,不尴不尬地抬手擦了擦嘴角。
“美人儿。”
耳边乍然落入一道熟悉又带着点轻佻的声音,鸯初元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果然,他缓缓扭头,就撞进了戚长襟一双含笑的眸子:“怎的早晨方起就做这般行径啊?莫不是对我情根深重?”
鸯初元明明没做什么,可看着他这样就莫名心虚,不自然地轻咳:“……我哪般行径了?”他感觉自己面颊一直连到耳根都在发烫。
戚长襟盯着他发红的耳垂,心情大好地笑出声:“美人自然没有哪般行径,实际上是在下对你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鸯初元笑:“色鬼。”
戚长襟很不害臊地点头承认,语气诚恳,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调戏:“毕竟美色误人。”
“怎的?你要去做那不上朝的昏君?”
“那爱妃要做我祸国殃民的宠妃吗?”
鸯初元不要:“不许叫我爱妃。”
戚长襟点头:“好的爱妃。”
“……随便吧。”
“多谢爱妃。”
“滚……”
日上中天,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穿梭,猝不及防一道声音落进了戚长襟的耳朵:“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南凡到北凡啊?”
“……大概还有两日吧。”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南凡境内的戚长襟:?
前面走出一截的鸯初元回头叫他:“长襟?”
戚长襟直截了当地上去问:“我们到南凡了?”
鸯初元有些奇怪他这语气,道:“对啊。”
戚长襟问:“你怎的不告诉我?”
鸯初元诧异:“这需要我说吗?你不知道?”
“……”戚长襟沉默了一瞬,“你觉得我蠢可以直说。”
鸯初元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戚长襟抽了抽嘴角。
鸯初元打趣完他又解释道:“我们在极天桥上总共也就走了一年多,如今上岸快五年,莫说北凡,南凡都走了快一半了。”
“那你怎的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寻思着你知道呢。”
戚长襟道:“我没来过十四洲。”
鸯初元诧异:“这么惨?”
“嗯?”
鸯初元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你都不知道这个世间有多好玩。”
戚长襟睨了他一眼:“据我所知,你之前路过的地方,十座城有九座都是尸山血海。”
“啊……”鸯初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剩下那座是空城。”戚长襟幽幽把话说完。
鸯初元更心虚了。
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凄厉惨叫,他四下张望,指着不远处的一团微光:“长襟,那是什么?”
戚长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道:“魂魄。”
“魂魄?”
戚长襟点头,道:“人含恨而死,死后执念不散,就有可能停留在此间。”
鸯初元问:“那这种情况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魂飞魄散。”戚长襟用不知从哪搞来的几根枯枝算了一卦。
“哦。”鸯初元点头,“行了,咱们走吧。”
戚长襟拉住了他的袖摆。
“长襟?”
看着地上的卦象,戚长襟道:“你去救她。”
“啊?”鸯初元不解,“不救。”
戚长襟没给他商量的余地,直接把人拎到了那微光面前,道:“带着她,去忘川。”
“为什么?”
“我乐意。”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