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浅先是一惊,接着想想也是,这房子虽然老旧,但陈设纤尘不染,看得出是个温馨之家,只是按道理讲有小孩子的地方不该这般安静,遂问:“那他们人呢?还没回吗?”
“他们?”老妪缓缓抬起头来,那颗宛如死人般的浑浊右眼紧紧盯向虞浅,缓缓吐出三个字,“死绝了。”
虞浅后背登时升起一阵寒意,这才注意到,那些挂在门上的哪是什么装饰布匹,分明是给死人用的招魂灵幡。
老妪直直走来,虞浅步步后退。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命太长,用了他们的寿仙,该死哦,真是该死……”
就在虞浅避无可避时,身后木门发出吱的一声,颀长挺拔的身影落了进来,虞浅看见萧衍宛若发现救星一般,大步迎了上去,与老妪擦肩而过的刹那,对方青灰色眼珠不正常地斜视而来,落在面纱之上,似乎正用尽力气想要看清藏在里面那张脸的模样。
不多时大家陆续进入房子,除去那些刺眼的灵幡和白纸灯笼外,屋内一切正常。
伙房门开,老妪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羹从内走出:“孩子们,开饭了。”
东方皓渊见虞浅眉眼紧张,宽慰道:“或许只是老人思念过度不愿摘下,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儿女皆逝,先去吃饭吧。”
虞浅点头,跟其他人一同落座,瞧大家充满期待的表情,看来早已饿极的并非他一个。
其中断眉女修尤为兴奋,望着大锅两眼放光,等不及老妪分发完碗筷便夺过自己去盛:“少宗主,山野之中比不得宗内,您先将就吃些,等我们出去……”
下一刻,断眉女修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端着碗瞪着锅凝固在原地。
桌边老妪热情道:“吃啊,肉羹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虞浅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只见白色气晕下,宽口锅里咕嘟着生红色的不明肉块,汤油发亮的地方露出根根黑色发丝,最中心持续冒泡翻滚起来的是类似人指的诡异物状。
房间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皮紧绷,老妪却对此浑然不觉,佝着脊背盛了满满一大碗递到虞浅面前:“姑娘,方才你不是饿了吗?”
刺鼻的腐臭味钻入鼻腔,虞浅明明腹中空空,此刻胃里却翻涌地想吐。
老妪抬了抬老经纵横的手,盯着虞浅催促道:“快吃啊!”
桌上气氛诡异,众人不敢妄动,老妪一颗眼珠子骨骨碌碌直转,虞浅盯着那碗肉羹不敢妄动,面前这老妪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山上的鬼手藤蔓也尚未弄清,赔上自己性命就罢了,万一连累其他人可就得不偿失。
于是在老妪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虞浅心一横,正要伸手去接,萧衍修长的手指却忽然扣住他的腕骨:“你什么意思?”
正在思考喝头发丝会不会卡嗓子眼的虞浅懵懵回头:“嗯?”
萧衍言语凉凉:“不是说好今晚和我一间,你现在是想反悔?”
“做什么美梦呢?”东方皓渊一直带着笑意的邪面此刻也垮了下来,“虞姑娘分明已经答应了我,你算哪根葱?”
被一左一右夹击困住的虞浅,再傻也看出来他俩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于是委婉错开老妪递来的肉羹,站起身道:“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萧衍却不肯松手:“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东方皓渊跟着一把拉过人:“我也觉得你没有考虑的必要!”
就在二男争一女之际,老妪终于放下了瓷碗,劝解道:“年轻人瞎争什么,老婆子家这么多房子,够你们住的!”
可惜三人没有一个听她的,拉拉扯扯间居然水灵灵地上了楼。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老妪又把那晚肉羹推到了断眉女修面前,和蔼笑着:“姑娘,你吃!”
断眉女修显然没有虞浅那么好说话,她看着老妪杀气一笑,紧接着砰的一声把碗狠狠砸在地上。
老妪显然没有料到这种结局,心疼地跪下来嘴里直哎哟:“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给扔了呢!哎呀呀,糟践东西哦,这是要遭到报应的……”
走上最后一层台阶,虞浅靠着一扇木门胸膛起伏,他不敢想象方才倘若真的喝下那碗肉羹,自己今晚会不会直接吐死在这。
就在他一面道谢一面抽手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一道暗影从上方投来,萧衍冷质的声音跟着落下:“所以,你今晚和谁一间?”
虞浅眨眨眼:“什么?”
东方皓渊也动了动力气:“他说的对,仙子,秘境复杂,多一个人就多一线生机,我保证睡觉不打鼾。”
虞浅看看萧衍,又看看东方皓渊,发现两人都没玩笑之意,一种诡异之感涌上心头:“两位公子难道没听过一句老话吗?”
萧衍蹙眉看他,东方皓渊洗耳恭听。
“常言道……”虞浅手臂猛然一收,关门声和着一道荒唐笑音撞向两位俊男鼻尖,“男女授受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