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凉城,首要的事情是给宁姚看病。
宋家自己带的医师这几日刚好出门,宋端便叫周领寻几个过来。关于病情宋端说得模糊,仅表明自己很重视这件事,大夫来得越快越好。
临江宋家一出钱,凉城附近的大小名医几乎都来了,原本空荡荡的庭院人满为患,宋颛忍无可忍让周领赶紧治完快点遣散。
至于宁姚那边,药也喝了,针也扎了,仍是一个字没说。
宋端按着太阳穴道:“可以了,像屈打成招。”
问题没有多大,再治就要成绝症。
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宁姚的毒已经解了,不说话是因为他不想说话。
宋端无语:这是什么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的剧情啊!
他转头一看孩子最近喝药喝了个水肿,便道:“不爱说就不爱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请来的人领了钱又纷纷离去了。
宋二公子救人的事儿在凉城成了一段时间的饭后谈资,有人猜孩子是宋二的私生子,有声音反驳道,我听说孩子姓宁。那就是还没认祖归宗呗。
还有一种猜测说是宋二看中了小孩的脸蛋,准备自己养大然后……
不论哪种可能,宋二公子都是禽兽不如啊。
宋端连续打了好几天的喷嚏。
*
接下来一段日子,宋端被他大哥找来的老师狠狠操练了一番,他自己的剑术还达不到青萍全自动的威力,执剑的模样倒有几分骇人,眼光不够毒辣的能被唬上一唬。
光是练剑还不够,练剑的老师发现他运气忘了,又找了教运气心诀的来,教心诀的发现他听不懂术语,又找了个教常识的过来,三管齐下,一通大补将宋端扯回了修士基础水平。
等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又个把月过去了。宋端想起从云江带来的孩子,忙不迭地结束课业去探望一番。他一直差人给宁姚送点心吃,不亲眼见着总是担忧。他思忖道,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吃东西狼吞虎咽。
宁姚的住处是周领安排的,落于宋府边角,走一刻半刻就到了。
金乌将落,树影憧憧,宁姚的身法快且轻,手中不是宋端给的木剑,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真家伙,挥剑时恰如百十多银花齐绽,却绝非什么花架子,宋端站在旁边能够感受到剑的锋锐和执剑人不易察觉的杀意。
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端问身边宁姚的老师:“他是学了多久啊?”
“回少主,学了一个多月。”
宋端纠结了一下:“他这种……算是天赋挺好的吧。”
“平生罕见,百年难遇。”
宋家所长并非剑术,但能让宋家的剑修如此评价也可见宁姚天赋之高。
剑修又道:“不出一年,属下就教不了他了。”
宋端默默道,我就不问他与我剑术孰高孰低的废话了。
宁姚练完后一眼看见了站在边上的宋端,一蹦一跳地跑过去,眼神明亮。宋端俯身那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最近在忙事情,刚得空看你,在这过得怎么样?”
宁姚举手比比划划,身边的剑修翻译道:“我过得很好,每天有好东西吃,老师也待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宋端道:“谁教的手语,你教的?”
剑修解释道:“家母自小有耳疾,与人沟通常用手语,多年来我也学会了。”
宋端道:“要不我帮你寻个大夫好好看看?”
剑修:“多谢少主。但不必了。”
他似费了大力气才说道:“家母不在人世……已逾百年。”
宋端憋出一句道:“节哀。”
气氛沉郁,宋端忙同宁姚道:“之前答应了你去市集上看看,明日我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宁姚思索片刻后摇摇头比划着:“我想练剑。”
宋端笑道:“这么喜欢练剑啊,要劳逸结合,不要累着自己。”
那剑修一旁打趣道:“若是少主有你一半爱练剑,早不是金丹境界。”
宋端无奈道:“说笑了,我也没有此等天赋啊。”
宁姚突然扯了扯宋端的袖子,青年顺着他的动作一路走到庭院中间,孩子以剑做笔,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宋端道:“写的什么,我仔细看看。”
日落月升,庭院地面如霜似雪,树影摇动,又如积水空明,藻荇交横,宋端见光影中正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