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之在仙剑大会分得的住所内心无旁骛地为青缘编发。
青缘无奈地叹气:“真有闲心。”
为时一个月的仙剑大会,他竟无一轮轮空。
“抽签本就由不得我。”
编好的辫子松松散散,被青缘嫌弃:“难怪你总披散着头发。”
宫观的手艺与简繁之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从小也没绑过几次发。
“明天我帮你挽。”
青缘抬眸,浅碧绿色的发丝垂入衣襟,躺在他雪白的锁骨上。
简繁之并未移开眼,无情道人不擅长把控距离,也没有什么羞耻观。
他抚顺青缘乱发,应道:“好。”
翌日清晨,身着靛色衣衫,墨发高悬,颇有鲜衣怒马少年郎气质的小仙作为开擂人,受万众瞩目。
而他不紧不慢地站在台上,擦拭他的剑,翠青发带被料峭春风吹起,他淡淡地看迟到的对手报上姓名。
“吾名赵还椟,应入定迟到,在此赔罪。”
入定是很难进入的状态,他莫名有一种炫耀的意味。
简繁之缓缓把剑归鞘,丝毫不在意地回:“简繁之。”
赵还椟皱眉,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主持维序:“瀛洲鸣剑派赵还椟,对蓬莱无情剑道简繁之,比试,正式开始!”
鸣刃出鞘的声音震破天际,伴着风声袭至面前,简繁之并未出鞘,硬生接下一击,巨大的铿锵声叫人耳膜都破了。
剑鞘裂出一道口子,简繁之叹气,却仍未有出刃的打算,只是一次又一次偏头躲开鸣剑,灵力塞住耳畔,隔绝烦扰的声音。
识海的青缘耳朵也被震疼,哼道:“不入流的剑法。”
剑在专精,怎可用声音来扰人?
简繁之估计也是心烦,受不了赵还椟每一次挥剑,识海便有弦被撩拨的心乱如麻之感,侧身闪避握住刀柄,主持便宣布结束了。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唯有不停冷颤的赵还椟知道,他离被斩首只有一寸。
观众甚至连斩缘剑出鞘的寒光都未视见,唯有疏疏落落的一缕乌发,彰显简繁之名副其实。
离擂台最近的二师兄蒋顾言也下意识地捂住脖子,环顾四周,人们反应相同,都切切实实感受到那凌然杀气,不由得喟叹出声:“怪物永远是怪物……”
简繁之下台的时候听见了,连余光也不屑给他。
雾气缭绕,温暖飘散满屋。
简繁之坐在浴桶里,水气凝结于他鼻尖,滑落到手心正在削的玉竹。
他问倚靠在浴桶旁阖目的青缘:“你没有剑鞘吗?”
青缘发丝落入水中,被简繁之撩挽至他耳后,竟没有沾染水珠:“斩缘剑没有剑鞘。”
他没有自称我。
简繁之习惯了削玉竹作剑鞘,把原先裂开的丢到角落,又问他:“天君是用什么做这个的?”
青缘笑了,眼尾弯弯,简繁之垂头刻竹子的身影,与记忆中的人重叠,话语却不一样了。
“无情道不可偏己。”天君那时说,青缘也不自觉念出了声。
简繁之偶尔也会小孩子气地与他争辩:“同门总说灵剑是剑修的老婆,如此亲密的关系,有时偏颇岂不正常?”
青缘的脸即刻红了,不过看简繁之清澈的双瞳,窥见他毫无旖旎的心思,那绯色便淡下去。
“竟是如此么。”
简繁之放下半削成的玉竹,在温水中思道。
思绪被水流声打断,青缘竟跨入浴盆要与他共浴。
简繁之没什么反应,敞开的胸怀被他的后背贴上。
青缘仰头倚靠在简繁之的肩,银白的瞳与他对视,手指指引他扶上自己的腰,几乎坐在了他的腿上。
青缘明明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可他的衣衫未湿,可腿上轻如鸿毛,连他腰部触感也有些朦胧。
简繁之忽然想再问一遍:“剑灵不是人么?”
青缘听他内心毫无动摇,转移话题道:“我还以为你知晓何为夫妻。”
“凡间称为夫妻,永结同心。仙道称为仙侣,双修助长。”
只是背得书本知识吗。
“那夫妻之事,双修之理又是什么?”
简繁之思考了一会儿,回答:“夫子未讲。”
“这不是夫子讲学的内容。”
“那我应如何知晓?”
青缘放下心来,看来他的道心尚稳。
青缘问他:“情为何物?”
“为无情道所不容,为耻因而不生,祸患于心,则道破身陨,自成心魔。”
“天君从前也是这么说的。”
青缘愿意告诉他那段早已记忆模糊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