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看着楚卿卿一进来就一通说教,并不过多言语,他这个小师弟,自小养在高门深院,虽因天赋好,受宠,并未被过多约束,但亦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封建守旧的习气,性子里除了傲慢,还掺了点封建大家长的极端。
“知道了,那花啊柳啊自己长在那儿,我也懒得去过多干涉。”
邹衍给楚卿卿倒了一杯热茶,除了院子里那棵桂花橘子树,其它植物他并不在意,既不修剪,也没精心照管过,它们自由生长着。
“师兄,你老偷偷溜下去,人间界有这么好玩吗?一堆扎堆的凡人,挤挤攘攘,有什么有趣的?”楚卿卿小口小口地饮着茶,仪态优雅,他好奇地问。
“就是有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邹衍合拢双手举起,自觉地递交给一旁拿出红色束绳的楚卿卿,楚卿卿将绳子理顺,然后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邹衍手上,顺着手臂又延伸至背,白细的肌肤上朱红的束绳缠得极紧,勒到肉里。
他们的动作,既默契又熟练。
邹衍轻轻动了动,感觉不到一丝灵力,反而被束得更紧了,他这位小师弟,真是一点水没放,一点同门情谊都不顾。
楚卿卿系好之后,又将邹衍的腰部向下压了压,邹衍灵力被封,被压得抖了抖,差点没站稳,幸好有楚卿卿的手虚握在邹衍腰上,作为支撑。
楚卿卿蹙了蹙眉,又要张口说教。
邹衍并不怎么在意小师弟偶尔的固执,他弯着腰,敷衍地点点头,这让楚卿卿气呼呼的,他眼睛都瞪圆了,唇角微微向下撇着。
阳光直射着,有些闷热,邹衍莹白的脖颈上滚落几滴汗珠,一直坠入衣里,他身上桂香却更浓更香甜,楚卿卿明明刚饮了一杯茶,却莫名觉得口干,眼中亦不知不觉地沾染了几分欲色,他舔舔唇角,像是在作什么掩饰一般,又端起邹衍喝剩一半的茶,一饮而尽。
“师兄,你弄的茶还挺好喝。”
看着邹衍惊异的眼神,楚卿卿慌乱地解释道,他们眼神交错之间,邹衍清楚地看见了楚卿卿眼中独属于少年人的如热气一般蒸腾勃发的欲念,几乎要将他灼伤。
楚卿卿不再言语,他只沉默地押送着这个触犯盟规的仙盟弟子。
临走前,邹衍指挥楚卿卿碾了几颗回灵丹给那棵桂花橘子树,他还是不放心,又让楚卿卿在树根处摆了个聚灵阵,在大门上放了个封印的禁阵,闯入者毁阵而入时,他那边会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这样,他也才勉强安心。
“师兄,我带你御剑,你扶稳我,算了,你站前头吧。”楚卿卿扶稳邹衍,带他站在自己的剑前,小心翼翼地驱动灵气启剑,他的剑是武器榜上有名的古剑,炳春剑,排第三十三位,剑身宽大,剑刃口锋利,剑鸣如风铃相击,脆而绵延,因它的上一任主人云何真君使剑时溢散出的点滴灵力曾使十里内春木萎靡而得名。
楚卿卿的手虚环在邹衍腰上,他确是那种克己复礼的君子,大师兄对他偶有逾矩,二师姐除了修道以外,并不关心任何人与事,只有小师弟,对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称得上合乎礼仪,端方君子。
走了会儿,邹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剑走得太慢太稳了,无趣,他想早点回去休息…啊不,受罚。
他用灵力截停了楚卿卿的剑,他们停带在半空中,邹衍快速唤出他的海月剑,带楚卿卿跳到他的剑上,“卿卿,绳子给我松一点,然后开个灵气屏障,抓紧我。”他回头一笑,笑容璀璨如高空中的飞鸟一般,挥舞着双翼,冲破雾霭与风霜。
楚卿卿有些不适地抚在胸口,心脏跳得好快,他听得一清二楚,像一台过载的设备,再也不能承载心动的重量。
邹衍的剑名为海月剑,剑有双色,一刃蓝色,一刃莹白,虽于武器榜并未列名,但得来也算传奇,那是邹衍在海边月出之时夜钓,莹月清辉,微波泛泛,钓着钓着,钓上来一朵花,钓上来一瓶品级还不错的丹药,最终月满时,钓上来一把剑,总而言之,除了鱼,他什么都钓上来了。
他拿剑找熟人鉴定,颇负盛名的炼器师却并未发现人工锻造的痕迹,要么是锻造者技艺精湛无比,要么它就是自然形成的。
一把自然形成的剑,听起来让人惊悚,邹衍宁愿相信它是名家锻造的不出名的作品。
“行。”
邹衍念了疾行咒,给基础速度本就极高的海月剑又加了点速,一瞬间,静止不动的剑向外飞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笔直的云痕,风狂烈地呼啸,如同劈开混沌创世的画笔,一笔一笔地涂抹出色彩与明暗。
他这时,更像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