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几人是出去玩,就算闻凯和江软过来,也没有以客人的名义招待过。
宁嘉没做过这样的事,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坏名声,家里也一直没有客人过来,所以怎么招待客人宁嘉是没有经验的。
林纵把宁嘉背进门,放到沙发上,替他脱了鞋,才再次回到门口。
闻凯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多余,和江软两人姗姗来迟,林纵打开玄关,让两人自己找拖鞋。
闻凯就很不服气:“这么随便?”
林纵扭头,冷淡:“你想我怎么招呼你。”
客厅里,宁嘉还歪着脑袋,十分好奇地看着在门口堵着的三人,闻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却又突然有了一种漂泊多年终于落叶归根的感觉。
林纵站在他身侧,像一个坚毅的不会弯折的松树,他们两个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性格都是倔强的,从来不会像命运屈服。
曾经,闻凯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像他们这样被他人容不下的私生子,好像很难想象彼此家庭美满的那天。
直到这一刻,闻凯才明白,他们也是有机会的。林纵已经先一步到达了闻凯自以为不会到达的终点,他过得很好,闻凯也不需要畏畏缩缩。
闻凯笑了下,顺便拿了双拖鞋给江软,搭着林纵的肩膀进去了:“你是不是过得不错?”
林纵知道闻凯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反而问:“你羡慕?”
闻凯笑起来:“我渴了。”
宁嘉和林纵最近就没有正常回来过,阿姨在房间待得忘了时间,一出来,四个人在客厅里或站或坐,这场面弄得她惊慌失措:“抱歉啊,我睡过头了。”
因为家里难得人很多,宁嘉很开心地说:“没关系呀。”
阿姨急匆匆过来:“晚上要吃什么呀?”
林纵正从冰箱里拿水给闻凯:“晚上我们自己弄,你去休息吧。”
阿姨松了口气,连忙走了。
闻凯拿的拖鞋太大,江软抬起头,那两人早抛弃他走了,自己又换了新的,慢吞吞进来,明显也是兴奋:“弄什么啊?”
宁嘉说:“有没有喝的?”
江软说:“上次那个饮料,好喝!”
江少爷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喝过,偏偏惦记上闻凯的手工饮料,宁嘉也是一脸期待:“好喝。”
“行,”闻凯就挺无语的,“冰箱里有东西吗?”
林纵说:“有。”
上一次林纵不了解,这次他在边上搭把手,饮料做的又好喝又多,加了冰块就很完美。
外卖到的时候也是他们俩去拿的,江软瘫在沙发上,问宁嘉:“你还没说,找我来干什么。”
这件事宁嘉是想过的,江软要是不愿意,他就再想想办法:“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自媒体的朋友。”
江软:“?我哪有这样的朋友。”
他那群朋友除了吃饭喝酒唱歌泡妞还会什么。
宁嘉说:“林少那件事风头已经过去了,好奇的人没了,很快就没人记得他做过这样的事。”
就像上次在餐厅里那样,林少当着那么多人得面骂羞辱林纵,但那又怎么样,别人家的笑话,今天笑过,明天笑过,人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江软好像听出了宁嘉的意思:“那你想干吗?”
宁嘉说:“我要他道歉。”
这个“他”大概就是林少,江软说:“找人把他打一顿,让他给你道个歉。”
这种事江软也不是干不出来,得罪林家肯定是会的,但林少惹事在前,江父最多就是给江软两棍,但也一定不会追究他儿子干的这些事。
宁嘉杯里的饮料是林纵给他做的,冰冰凉凉的,握在手中却让宁嘉想到了林纵的温热的掌心,真奇怪,上次他问林纵有没有喜欢的人,现在才知道,有些感情原来是这样的。
矫情又不讲道理。
“不要,”宁嘉没什么表情地说,“我要把事情闹大,人尽皆知,我要把林家人的面子踩在脚下,法治社会,我为什么那么好被人欺负?”
所以宁嘉要找自媒体,大部分记者的底线是金钱,在予市会被林家人威胁,做自媒体的大多是什么事情有流量就做什么。
这种事江软反而不擅长了:“我可以给你问问这方面的人,肯定是有的。”
宁嘉还是顾虑江软的:“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江软骄傲又嘚瑟:“嘉嘉,不是我刺激你,你嫁入豪门还是目光短浅,不知道我们家有钱吧,比林家还有钱,真不至于怕,谁让他欺负你啊。”
“不是欺负我。”宁嘉又说,他看着江软,那一瞬间,江软想到了宁嘉每次和他提到吴良仁的样子,平静的,咬牙切齿的恨意。
“他们对学长不好,从来都不好。”
这件事,江软也问过,上流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说林平生虐待私生子吧,真不至于,吃好喝好,金钱权势,林纵其实没吃过什么亏。
可要是真为他好,又为什么把林纵推到风口浪尖上来,还任由林少这样有名正言顺身份的人羞辱他,那个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林纵是个明面上被正儿八经介绍过的私生子。
一个难看又难听的身份。
宁嘉说:“我要让他们给学长道歉。”
江软听出了话里的潜台词:“他们,还有谁?”
“林平生。”宁嘉的话里带着冷静的恨意。
“哦,那个老头子,”江软显然也没有素质,“理想是丰满的,但是嘉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些人年纪比你大这么多不是没有道理的,捏你和捏蚂蚁一样容易。”
宁嘉便问:“会弄死我吗?”
江软惊恐:“想什么呢,这么好面子的家族,林家生意其实是很干净的,我爸和我说过,到了林平生这一代,林家产业基本就没有污点了。”
“那不就完了。”宁嘉不在意地说,“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不在意,他让我和学长离婚也可以,让公司把我开除也可以,我回岩市重新生活也行,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怕。”
江软:“......”
江软无言:“话说,林纵和闻凯怎么还没回来。”
外卖是送到门口的,那两人拿了外卖早就回来了,不知道是听到那句话,林纵停下了脚步,紧跟着在后头的闻凯摸不着头脑地被林纵示意了闭嘴。
闻凯:“?”不懂,但尊重。
两人听到了以上对话。
沉默。
把外卖放到门口后,又退了出去。
闻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夸一夸宁嘉这么在意林纵,还是损一损原来宁嘉一直都没把和林纵的婚姻当回事。
再看看林纵,好像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林纵点了根烟,闻凯陪了一根,单手揣兜,蹄子踢踢他:“想什么呢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林纵偷听宁嘉和别人的谈话了,上一次是和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