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突然约你了?”
宁嘉进车的时候被冷气冻了个哆嗦,在江软家的时候冷气就是开着的,地下车库温度也凉嗖嗖,这都比不上江软车里堪比十六度的空调,而宁嘉一整天没有动过了,血液缓慢流动,差点被冻住。
“是啊,所以晚上这顿你请。”宁嘉把空调稍微调高了两度。
“?”
江软难以置信:“你住我的,吃我的,难得出来吃一顿还要我请客。”
宁嘉平静道:“我都走不了了,你还不能请我吃顿饭,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江软听乐了:“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很受伤。”
宁嘉面无表情地卖惨:“怎么可能,我很受伤,天天失眠,食不下咽。”
江软说:“那你晚上少吃点。”
宁嘉说:“不行。”
江软对吃喝玩乐的要求就是安静,可能从小热闹惯了,可以花钱买消停的时候,他一向会这么做,于是如他所言,吃饭的地点比上次宁嘉和林纵相亲的地方还要高档一点,包厢里装出了小桥流水。
夏天里,哗啦啦的水声让人心静。
这顿饭钱,宁嘉确实付不起。
服务员走后,包厢空旷得只剩两人,他们被短暂地关在一间与世隔绝的玻璃房里,因为没有人打扰,谈话就没多大顾忌。
“结婚对象是你学长的话,是不是会开心一点?”江软和林纵不熟,真就只有因为好奇心曾见过的那一面,印象算不上好坏,他已经把宁嘉和林纵划上等号了,似乎这两人在他心里已经捆绑在了一起。
宁嘉说:“没有,”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愁苦,“你觉得我可以让学长和我搞形婚吗?”
江软惊讶:“你连形婚都知道?”
宁嘉叹了口气:“最近一直在网上冲浪,寻找一些保护自己的办法。”
江软:“什么意思?”
宁嘉默默捂脸:“我很怕我的屁股遭殃。”
所谓的“直男,不喜欢男生”在这种时候听起来就很扯淡,宁嘉的接受能力实在太好了,以至于江软的宽慰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就不可能是你的学长遭殃?”
宁嘉惊恐,嗓音都劈了叉:“你在说什么啊!”
这一次是林纵用个人名义约的宁嘉,约在正常的周六晚上,夏天到这个时候,下午七点的天也是亮的,热得让人流汗。
宁嘉还是和上次别无二致的打扮,因为是傍晚,所以取消了他最爱的墨镜。
出门前,宁嘉接到了林纵的电话:“嘉嘉,出门了吗?”
低沉的嗓音很好地止住了宁嘉的脚步,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林纵喊得还是“宁嘉”,宁嘉想了想,觉得昨天的自己是对的,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耳朵坏掉了。
不过他还是回答:“还在家里。”
“那就好,可能要麻烦你等我半个小时了,临时有点事。”
宁嘉没有车,林纵约定过要来接他。
林纵的声音总是带了笑意,好像是天生嵌在他嗓子里的东西,自信、骄傲,这些都是很适合林纵的东西。
优越的家境,张扬的外貌,在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成绩,以及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和同龄人走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上。
因为突然遇见,又因为某些原因他们被绑在一起,这两天宁嘉会无端去猜,想像林纵这样的人会有什么让他觉得苦恼的事吗,他也会像俗人一样不高兴吗?
林纵真的太完美了,就算要成家,好像也不该找宁嘉这样连家都没有的人。
因为宁嘉要出门吃饭,江软也在周末约了其他朋友,他走到宁嘉旁边,疑惑:“怎么不走?”
“发了下呆。”宁嘉说。
江软走的是地下室,不知道宁嘉出门后一个人去了餐厅。
江软的意思是,林姓和江姓在予市的地步相差无几,但江软和林纵的品味就相距甚远了,至少林纵挑选的餐厅很正常,是宁嘉站在门前看看,可以咬咬牙吃得起的那种。
到餐厅的时候宁嘉给林纵发了消息:学长,我在餐厅了,你直接过来就行。
直接用微信发的,好友应该是大一那年加的,连备注都没有,宁嘉翻了好几个群,才确认林纵的微信,加上了备注,发了三年来第一条消息。
林纵回了条语音:“好,那你直接进去,预约过了,报我的名字就可以。”
宁嘉被服务员带到座位上,上了杯水:“这边是先点餐,还是再等一等呢?”
“谢谢,”宁嘉说,“再等一等吧,等我朋友来了再点。”
服务员:“好的。”
这里比市中心偏一点,餐厅在商厦二楼,入口处是一楼三米宽的大理石阶梯,边上是条宽敞的大道,车流密集,一旁绿化带上绿植郁郁葱葱,挡掉了大部分二氧化碳。
宁嘉对着窗外发呆,他这几天休息的有点过,常年周末双休是为了星期一的上班做准备,可他突然闲了下来,往前往后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有时想想他妈,有时想想他死去的爸,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想到未来可能和他有牵扯的林纵。
“你是宁嘉吗?”
宁嘉回过神,一个男人单手插兜站在他边上,有椅子不坐,非要半屁股坐到他桌子上。
什么毛病。
“我是,”宁嘉嫌弃地站起来,“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