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去圣诞老人村玩了玩,这是个很小很小的小镇,感觉几步路就能走完那种。为了看到漂亮的灯光,他们特意等天黑了才过来。去找圣诞老人合影,领了张跨越北极圈的证书,本来还想去邮局写个圣诞卡片邮出去的,但是要排很长的队,而且罗杰也不知道邮给谁,就放弃了。
贺松高说:“你可以邮给我。”
罗杰一听,就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天天在一起,未来可见的日子里也会天天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好寄的,而且寄了要写什么,罗杰想不出来。而且这种行为挺那个什么的,挺娘的,还是不要了。
贺松高没有勉强他。
回去的时候罗杰说:“怎么都没看到极光啊,你不是说这里看到极光的概率很大吗。”真是失望,顶着要冻死人的严寒却没看到最想看到的东西,不会接下来几天都是这个鬼样子吧。
贺松高安慰他:“最近天气不好。明天我们去更北一点的地方,或许就能看到了。”
“哦。”对了,明天要去滑雪来着。罗杰又开始期待了。
他们走在幽静的山道上,回酒店。
太冷了,罗杰身上贴了不知道多少个暖宝宝,作为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孩子,这种寒冷钻进骨髓的体验实在是罕见,他的鼻涕流下来,清水一样淌在双唇间。他摘掉手套,用一张皱巴巴的纸擦鼻涕。
“你很怕冷。”贺松高看他一眼,说。
“对啊。”罗杰把擦完鼻涕的纸随手揣进兜里,“我一个南方人,没来过这么冷的地方。真的要冷死我了。”好在室内有暖气,而且暖气很足,他简直巴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酒店吹暖气,太可怕了,要被冻成冰棍儿了,“我们明天是坐车去酒店吗?”
“嗯。”
“太好了。车应该就停在山下吧?”
“可以。”贺松高说,忍不住笑了笑。
“唉,天气也不好。”罗杰抬头,看灰蒙蒙的天,是的,北欧的极夜不是纯黑夜空,而是混了其他色的灰,有时是蓝灰,有时又有点发青,有时看上去是暖的,天空像一张黑色的颜料盘,用不同的颜色染上去就是不一样的黑,怎么说呢,也是一种奇特的体验吧。
“你不喜欢这里?”
“喜欢——”罗杰吸吸鼻涕,手在兜里徒劳地搓着冷冰冰的布料,“但要是暖一点就好了,真的好冷啊。”
两人并排走着,雪地是实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有时候会不经意地碰到肩膀,罗杰就想着靠近一点——别误会,仅仅是为了摩擦可以生热而已。他们的酒店在山顶上,走上去的途中遇到许多小木屋,这也是一个一个房间,有些是造型很精巧的尖顶木屋,有一些是木头和玻璃拼成的方形/不规则观景房,都很漂亮,每家门口都摆着精心装扮的圣诞树。灯亮的几间房屋中,罗杰看到几个中国人,是结伴出来游玩的年轻男女,正在房屋门口的观景台上摆桌子和电烤盘,旁边有一些鱼和生肉,罗杰先看到他们的,在心里想他们也太猛了,这么冷的天还在室外吃饭,真不怕冻死吗。
他不吭声,打算默默路过,但是年轻人们很快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热情的小哥挥手冲他们喊:“哈喽帅哥,是中国人吗?”
罗杰不得不停下来,甩着被冻成冰石的双唇说:“是——”
“那一起来吃点呗!我们上午刚钓回来的新鲜鱼,屋里还在煮奶茶,来一块儿玩呗!”
两个美女一个比一个漂亮,穿着白亮亮的貂皮大衣,俩人一个看罗杰,一个看贺松高,咯咯地笑:“是啊,一起来玩嘛,能在这地方遇到也是缘分,交个朋友吧!”
罗杰都不用问贺松高的意见,都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和陌生人的“缘分”,因此礼貌地微笑拒绝:“不了,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吧。”虽然很遗憾,但他们也没再挽留。
继续往山上走,走着走着,罗杰想到一件事,贺松高付了他两万块的“牵手费”呢,总共牵了不到30分钟。那剩下的到底还要不要牵啊。
他纠结,想说要不要提醒他一下,但是莫名其妙提出来倒好像他很想跟他牵手似的……他只是不想欠他而已!
或者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还他,不然就把剩下的钱还给他好了,牵十分钟是一千块,三十分钟就是三千块,那还要还他一万七……嘶,好肉痛!
那不然还是让他牵好了,已经吃进去的,怎么可能吐出来。
他清清嗓子,正想说话,贺松高却抢先一步说了:“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罗杰心一惊:“我脸很红?瞎说,怎么可能。”还有你什么眼神啊,黑灯瞎火还能看出别人脸红了,“我只是运动一下忽然变得很热,哎呀,这么快就到了,快进屋休息吧!”
还是改天再说吧,万一他忘了这件事呢,那自己就能白拿这两万块……哦不是一万七千块。
晚上睡得很早,睡前去蒸了个桑拿,简直舒服得不行,一整天的寒冷彷佛都被驱散了。贺松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办公,罗杰绕到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很无聊,难以想象有人在旅行的时候还可以分出心神处理工作。他绕到贺松高对面,喝酒店刚送上来的热浆果茶。
“啊。”他躺在沙发上呼了一口舒爽的热气,嘴巴里满是甜甜的浆果味道,“好舒服啊。”
室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外面是一片寂静的白,还在下雪,这里的雪真的好大,质感又轻又软,像是一片片掉落下的蝴蝶翅膀。外面的圣诞树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罗杰的脑海中开始自动播放圣诞神曲,还是八音盒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