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池晟激动地质问寇栾,为什么没有发现异样,为什么没有及时地拯救曾芸静,明明承诺过会保护好曾芸静,最终却失了诺。
现在,寇栾很想化身成池晟当时的角色,愤怒地质问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一位——
狡黎。
寇栾几乎可以肯定,狡黎绝不是在到达艳楼门口的时候,才想起那扇可以正常使用的窗户。
事实上,对方那副好整以暇的态度,恰恰证明了他的那句话,更倾向于“提醒”,而不是“发现”。
狡黎刻意将时间拖延到了最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漠然地欣赏着众人的兵荒马乱和手足无措。
面对层出不穷的流血事件,他始终无动于衷,全程都按照着自己的节奏行事。
只有在威胁到自己的生命时,他才会做出额外的反应。
简直像一个恶魔。
寇栾甚至怀疑,狡黎之所以如此珍视自己的生命,就是怕他本身的恶意,无法顺利地持续下去。
顷刻间,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但寇栾选择强行按捺住了自己质问的冲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丢给这个残忍的存在。
他并非不想获得答案。
只不过,按照狡黎那累累的“前科”,对方极有可能会绕开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更何况——
寇栾扫了一眼佝偻着腰部的刘郁。
假如让男孩知晓,他们通关游戏的时间,能够再向前推进一段不短的距离,很可能会让他直接陷入疯狂。
刘郁虽然不是那种向他人甩锅的类型,但这并不表明,他不爱钻牛角尖,光是自责的情绪,就足以将他逼入绝境。
寇栾没有狡黎的恶趣味,他不想进一步加剧朋友消极的状态。
冷静了几秒,他才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尽管我不是很清楚,你口中的‘龌龊心思’,具体指什么,但我大概能够猜到一点,我想告诉你,关于这件事,你不需要自责。”
闻言,刘郁的背脊,轻轻地耸了两下,示意他听到了寇栾的这番话,只是没力气回应。
见状,寇栾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下去:“这一局游戏的本质是繁衍,结合男性玩家和女性玩家的角色,以及你在第一天中的毒,身处在其中的时候,你的欲望会被无限地放大甚至扭曲,只为了达成繁衍的目标。”
他努力宽慰着刘郁。
寇栾上述的说法,不完全是基于自己的猜测,更有他自身的遭遇,作为佐证。
第一天的时候,他同样中了某种春天的毒。
陷入昏迷之后,狡黎曾经吻醒了他。
那样荒诞放肆且不含尊重的举动,竟然能够让他在夜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入非非。
如今,重新回到了迷雾之中,寇栾那些旖旎的心思,早已消散于云烟。
明明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的经历,他在当□□验的时候,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这无疑是对他的个人意志,彻彻底底的扭曲。
寇栾在心内分析道。
估计狡黎的情况和他类似。
否则,他实在是想不通,狡黎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亲吻一个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
寇栾对同性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他身处的圈子太大,周围有不少同性的伴侣,通过日积月累的相处,他基本熟悉了他们的气质。
就算外表上没有任何不同,寇栾依旧能够一眼认出,哪些人的取向是同性,不论男女。
显然,狡黎并不具备这样的气质。
寇栾极度怀疑,不仅仅是同性,狡黎压根儿就没有爱情这根神经。
他就像一个游离在众人之外的透明人,不会也不屑被沾染上一丁点的颜色。
再加上狡黎不大可能为了报复别人,做出逾越自己心理极限的行为,尤其是“亲吻”这种既恶心了自己、又恶心了别人的自杀式袭击。
雷声大,雨点小,除了让寇栾觉得幼稚和可笑,完全没有任何攻击力。
因此,寇栾认为即使狡黎没有中毒,他也或多或少地被这一局游戏的环境影响到了。
只不过,对方没有点燃油灯,所以他的症状,没有寇栾等人明显。
“……是吗?”
刘郁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
“嗯。”
寇栾笃定地回答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小叶、小叶为什么会……走?”刘郁努力将“死”字吞咽了回去,换成了自己勉强能够念出的字眼,“她明明活着回来了!”
他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浓黑似墨的绝望,完全淹没了刘郁的双眼,让他哭到干涸的眼窝,像是两个下凹的洞窟。
面对情绪激动的刘郁,寇栾却感到一阵语塞。
他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更不知道如何拯救跌入深渊的友人。
他甚至来不及为姬雪的死,再多哀悼一秒,就陷入了新一轮的悲伤。
寇栾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词,准备回应刘郁的问题。
“因为她向我借用了一个道具。”
谁知,狡黎却张开嘴巴,抢在寇栾开口的瞬间,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