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时的阿壮，忙着为表兄的死而“伤心”，再加上他的脑容量有限，他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一茬。

如今，经历了同样的情况，他才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阿强极力将自己的视线，从姑娘光滑白腻的皮肤上移开，原本对他极具吸引力的部位，此刻依旧具有难以磨灭的诱惑。

但对死亡的恐惧，勉强战胜了他的生理本能。

见状，姑娘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直盯得他双腿发软，但他坚持没有后退。

几秒后，一段楼梯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阿强顾不上惊讶，就连滚带爬地冲上了上去。

通过这段楼梯，顺利进入大厅之后，他也不敢有丝毫停滞，用他目前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一路跑出了艳楼，来到了大门外。

呼——

阿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全身上下渗出的汗液，几乎将他的衣服浸湿，更别提他虚浮苍白的脸色，三天三夜没睡的人，都比不上他的憔悴。

阿壮很想再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但他很清楚，假如寇栾说得没错，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向着记忆中的住所走去。

期间，他还幸运地遇到了一位意识还算清醒的居民，他赶紧询问了时间，得到了“五点半”的答案。

阿壮悚然一惊。

要知道，白朝天黑的时间点，是六点。

然而，距离他返回住所，还有好一段距离，再加上他因为身体虚弱，不仅无法加快，反而越来越慢的速度。

他在安全时间之内，抵达住所的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不行——

他不能丧气！

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他绝不能功亏一篑。

阿壮咬了咬牙，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无论他会不会遇到本地的居民，他都不再向他们发问，一是为了节省时间，二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心态。

有时候，无知者才能无畏。

直到他踏进房间，转身关上房门，黑暗都没有降临，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幸运的人。

尽管他还没来得及给房间上锁，但至少，自己按时返回了住所。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听到敲门声？

阿壮站在柜子旁，无比希望此刻入耳的声音，仅仅是自己因为疲惫过度，产生的错觉。

然而，持续不断的敲门声，终究还是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阿壮本想收回放在柜子上的手，却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躲柜子！

既然门口被堵，这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

不过，他还需要照明的工具，极度的黑暗，会带给人一种毁灭的不安感。

阿壮迅速地摸到桌旁，取走了上面的火折子。

他还记得寇栾等人，今早说过的话语。

因此，即使有更趁手的照明工具——油灯，他也不打算使用。

火折子揭盖后的光亮，已经足以抵消他的恐惧。

阿壮拿着点燃的火折子，顺利地走回了柜子边。

然后，他略显费劲地拉开柜门，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成年的男人，蜷缩在柜子里，像是一个回到了母体的婴儿。

温暖逐渐包围了他。

阿壮缓慢地阖上了眼睛，不知不觉进入了休憩。

“……阿壮？阿壮！”

直到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将他从休眠的状态中唤醒。

阿壮恍惚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这个声音，分外熟悉，但他一时想不到来源。

他用手撑住身体，打算坐起身，入手的黏腻，却阻碍了他的动作。

阿壮迟钝地看向四周。

他这才发现，自己依然在柜子里，只是身上多了很多黏黏的液体。

阿壮抹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带下了一部分粘液，这些液体紧紧地扒在他的两指之间，强行分离，只会带来拉丝的效果。

这是……什么？

“阿壮！阿壮！”

呼喊声愈发清晰了起来。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终于抓住了这抹熟悉感的源头。

阿壮僵硬地转动头部，看向发声的“人”——

对方的四肢早已扭曲，被不符合物理规则地折成了一个球。

球的中央放置着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然而，这颗脑袋却没有和它该有的部位，联结在一块儿。

此时此刻，这颗脑袋上的脸庞，正分毫不差地面对着自己。

“阿壮！阿壮！”

阿强布满尸斑的青灰色面孔上，欢快地吐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