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午夜即将降临,众人迅速分配好了房间,并没有将他纳入考虑范围,冯安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怨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决定跟在寇栾和狡黎的身边。
之所以决定和他们待在一起,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二人,是所有玩家中,最可靠的存在。
刚刚做出决定,时间就抵达了零点,冯安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入目的情景,却让他再次癫狂地喊叫了起来——
他看见,马永元的人头,正紧紧地吸附在他的右脚脚面上。
他本以为,是自己跑动得太过激烈,再加上年龄太大,才会脚步如此沉重,没想道,真相竟然近在咫尺。
沙哑的喉咙,几乎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更别提此刻的众人,根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冯安大张着嘴巴,面部狰狞,眼中写满了绝望,像是一条离岸后垂死挣扎的鱼。
他拼命地甩踏右脚,希望能够让马永元的人头,从自己的身上离开。
他没有胆子直接触碰人头,就用尽全力地朝着右脚脚面,扇动自己的双手,好像这样就能把人头扇走。
此时,还留在主屋内的众人,好似感受到了一阵阴风,男孩刘郁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哪儿来的风?”
只可惜,冯安已经彻底发了疯,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反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马永元的人头,就像是一枚炸弹,“死”字似乎随时悬停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胆子本就小得很,再加上一天堪称崩溃的遭遇,冯安脆弱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破。
就在此时,马永元本来还算安分的头颅,忽然有了异样的动静。
人头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了那双只剩下白色的瞳仁,马永元的嘴角咧开,浓稠的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和断裂的脖颈间涌出。
见状,冯安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眶几乎要被自己撑爆。
下一秒,他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被鲜血沾到的部位,像是被滴上了强腐蚀物,伴随着清晰的“滋滋”声,迅速化成了缕缕青烟。
难以负荷的疼痛,让冯安的意识,获得了短暂的清醒,他惊恐地看向始作俑者——
那具头颅随着自己下半身的消失,已经攀到了他的腰间。
“陪我……一起……”
意识中的最后一句话,带着诡异的音调,回荡在了冯安的耳边,直到他的耳朵消失。
……
寇栾将耳室的门关上,坐到了床边。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他的意识正在下陷,身体却几乎感受不到疲惫。
寇栾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之后,他淡淡地开口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嗯?”
背靠在墙面的狡黎,听到他的问题,略带惊诧地抬起头。
寇栾却好似不需要对方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应该审慎地思考这一点,但在我决定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好像就已经对你交付了绝对的信任。”
闻言,狡黎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危险的事。”寇栾继续说道,“就像是有人篡改了我的记忆,将某种不合理的念头,深植进了我的脑海,当我试图用理性去思考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然落入了陷阱。”
“陷阱?”狡黎轻笑一声,“那么,你觉得谁才是猎人?”
对此,寇栾没有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昨晚,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别看’?”
“直觉。”狡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情况危急,所以我才会苏醒,有机会帮助你,以及我自己。”
“我那时……看起来怎么样?”寇栾好奇地问道。
“很糟糕。”狡黎笑了笑,“你看起来似乎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即使我说了‘别看’,你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我猜测,你可能连视线都无法移动了。”
“所以你才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寇栾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假如,昨晚你的直觉有误,那你是不是就会——”
寇栾没有把话说完,但狡黎却神色坦然地进行了补充:“是的,我会死。”
听见这三个字,寇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那么,我们换一种情况,虽然你是我的SSR,但你同样是本局游戏的玩家,你自身有可能触发死亡条件吗?”
“当然。”狡黎保持微笑道,“游戏是公平的,无论对谁都一样,我不能保证我永远都不会犯蠢,但我可以向你承诺,至少,在我不小心犯蠢之后,我依旧会尽我所能地为你们争取时间。”
闻言,寇栾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他几乎无法抑制心底的躁意,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爽。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对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今晚,你似乎有几次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寇栾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状态回归,“不不不,不应该说是‘猜’,毕竟,你是一个不喜欢把‘猜想’挂在嘴边的人,你更喜欢既定的事实,不是吗?”
“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狡黎配合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开玩笑了。”寇栾正了正神色,从唇边轻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