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灵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头顶越来越重束缚似的吸力,言彻见状又添上一道符,转头对着简颂章喊:“手上松开!”
简颂章手上的红线顿时失去光芒瘫软着垂落,言彻当即催动符箓再次发力,画灵的动作终于变得无力起来。
这次总算没有更多的差池,随着一声凄厉的绝望嚎叫,画灵的身体越来越浅,一阵劲风刮过,瓶子发出“咔哒”一声合上又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平静之下“嘭”一声,简颂章彻底脱力倒在地上,还幸运地抓到了瓶子。
他抬起手把瓶子举到眼前,阴沉的天空之下,玻璃瓶里一团时隐时现的雾气贴在边沿视乎在和他对视。
他放心地放下手,几乎无声道:“好了。”
言彻赶紧蹲在旁边把人上半身扶起,他一手捡起瓶子看了眼便塞进兜里,随后抓起简颂章那只满是血污的手捏了捏,换来身下的人一声声抽气。
“真伤口,痛啊,你有病吧……”
言彻埋着头,断断续续道:“我以为你已经……”
简颂章脸黑下去,并不想看他,“我刚刚不是说了,那东西还带不走我。”
“可你不是——”
“喵。”
言彻回过头,身后一只绿眼睛的黑猫正盯着他,似乎嫌他挡路了。
“这什么东西……?”刚刚有猫?而且猫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像活物。
“我养的。”简颂章坐起来对着它勾了勾手,“回去吧。”随后一张符纸便落在他手上。
言彻脸色不太好,“你之前那个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我的喜好很多不行吗?”
“……行。”
太行了,明明有长得招人喜欢的小鬼,之前对着他一出手却是抽出长得血糊呲啦的东西,害他以为简颂章就爱养对眼睛不友好的东西。
他把简颂章扶起,抬头简单打量了一眼,好在人只是手有些伤以及快没力气了。
“干得不错,记大功一件。”
言彻试图以这句话把气氛拉回两人惯常有的那样,但简颂章一句很轻的“嗯”还是冷场了。
完了,他想,这回简颂章估计是真痛苦,钱都提不起兴趣。
“话说其他人……”
言彻提起精神应了句,简颂章便接着说:“在医院的那些人真的死了。”
“……我听老曹讲过很多,有些事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我们尽力了。”
他们的确会点奇门道法,但对于那些形态能随时变换的东西总是防不胜防;异调局虽说也是为民设立,但他们里面的所有人也不是神人,有些事情做不到始终做不到。
已经尽力了。
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言彻下意识转头去看,眼前却忽然被蒙蔽起来,好在简颂章没突然失踪,还挂在身上。
“幻觉……?”
言彻腾出一只手去摸了一把,那只是一道画面而已,根本拦不住,要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简颂章看了眼,“更像是记忆。”
画面交错变换,里面出现的人有些眼熟,一袭青衣的那位应该是之前在画境里看到的画师。
画师家财万贯,笔下功法也十分精湛,只是人总是贪心的,他和很多有钱有权的人一样,舍不得活着的时候拥有的钱财,企图在这世上寻得长生法门。
以少女鲜血为引融入画中,无辜枉死的人便会生出难以散去的“灵”停在画上,时间愈久,那幅画也开始吸收周围的气,而这位画师相信自己死后也能让灵魂寄宿其中。
有了“灵”的画作持续吸收天地之气,他相信只要时间够长,自己总会有一具合适的肉身,这样反反复复岂不就是“永生”?
言彻沉默着看完,最终说:“假的,如果他的执念是长生,最多一直有一丝‘灵’能附着到画面上,而那一点还会直接被里面大量的怨念吞掉。”
世人求长生,可“长生”一词本来就空虚。
画面散去,偌大的停车场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地面还留着邢教授枯瘦的身体。
言彻赶紧打电话让人带走了那幅画和人,顺带在画上烙下封禁咒语,这样至少百年的之后,里面再有东西会比较难出来,到时候应该好解决多了吧。
“你怎么样?”言彻耸了耸肩,挂着的人似乎好久没说话了。
简颂章轻啧一声,声音虚得没边,“失血,头晕。”
言彻老实了,“抱歉抱歉,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对了,你知道你最后收服画灵的时候有个更好的咒语吗?”
“心诚则灵,不需要固定咒语。”
“……无趣。”
“嗯……那你说。”
“看,法宝!”
“……有点耳熟。”
“不清楚,我要死了。”
“别别别!我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