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去分析自己那几张破纸符的用处,想起还有个半昏厥的岑云舒,便问:“师姐带什么东西了吗?”
岑云舒胡乱应了好几个音才睁开眼,接着扔来一面不过半个巴掌大的镜子,“就这个。”
有总比没有还,比起自己手上那几张只能让一些低阶小鬼现身的显形符,这面久经沙场的铜镜说不定能找到画灵本体。
能制造这么大空间的画灵肯定有完整灵智,说不定还能跟它讲点道理——当然,这个不太现实,更大的可能性是它接着出现,接着这一行人被秒杀。
但现在没有其他方法了,他们一直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一直漫无目的地寻找不知道在哪的解离带根本行不通。
言彻把两张有手就会用的御火符分别给了邱岁宜和赵望远,转头又不要脸地问起简颂章,“你身上肯定有东西吧?”
简颂章掏出一叠空白符纸却没给他,“没带颜料。”
那么这就是一叠没用的废纸。
简颂章解释说:“没想过还能把我们关在另一个空间里。”而且还是一个不少地都在这。
什么都做不了的言彻苦中作乐,“给我几张吧,有事情我就咬舌取血。”
伸出手,言彻半天没等到简颂章在他手上放下一张纸,还以为简颂章根本不乐意搭理自己的低级玩笑,却又发现对方的表情不对劲起来,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在简颂章脸上刻下了“追悔莫及”四个字。
“不会又来了吧?”赵望远都只开朗了一次,简颂章怎么这么不禁造作?
言彻是对的,简颂章开口便是他想也没想过的“对不起”,或许是嫌不够具象,简颂章竟然又弯腰对着他九十度鞠躬,“我刚进异调局的时候态度不好,那段时间也一直跟你对着干,是我太幼稚了。”
言彻后退两步,“不是,没有——”
“没事的。”
言彻的表情更不好了,这个突然出现一手搭在简颂章肩膀上一副“哥俩好”模样的赵望远怎么又来了?他们就不能像岑云舒那样直接睡着吗?
变得心直口快的赵望远根本感受不到言彻的痛苦,还在持续输出,“我觉得你那样子特别好!其实我刚来异调局的时候就觉得太冷清了,是该要点有观赏性的节目,不然以后谁还待在这啊,这里一只小鬼那里一只祖宗,谁能待得下去?就缺你这种人。”
简颂章并不这样觉得并且还在持续忏悔,结果忏悔到一半卡了壳。
言彻松了口气,这是又恢复正常了。
简颂章把赵望远的手扔下去,并且拒绝了他的抱怨,一个人蹲到一边自闭了。
其实这样情绪大起大落也挺不好受的。
言彻走到他旁边跟着坐下,轻声说:“没什么,你不用觉得丢脸,我见过的人很少,你这样的很有意思。”
简颂章把头扭到一边,言彻没忍住笑了声,“不过你说你幼稚倒是真的。”
“滚。”
“现在不行,出去之后才能滚,所以要是还有私仇,我们出去再算。”
言彻说完这句话后手腕突然抽痛起来,是那只总戴着钱串手链的左手,他低头看了眼,没什么伤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这个。”
“嗯?”一抬头,发现简颂章正盯着自己的手链,“怎么了?需要?”
不等简颂章表态,言彻便大方地取下塞在他手里,“出去之后要还给我,这个毕竟是我师父送的,不好再送给你。”
简颂章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它收起来,想了想他又用一张符纸包裹住。
“做什么?其实真丢了我也不怪你,这东西也不珍贵,我再回去要一条就好了。”言彻实在看不懂他的操作,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身上好受多了。
简颂章给他拿了两张空白符纸,“虽然没画图案,但它不是平时生活里用的那种,能……隔绝一些特殊物品。”
言彻瞬间冷下脸把它推了回去,“不可能。”
简颂章是个聪明人,一路上他早就看出自己身上难受的异常点,现在提出这个的意思是那手链有问题,而手链是他师父送的,这话不就是在说老头害自己吗?
言彻自小就进了山上的道观,这二十年也没回过家一直是师父养着,说他是亲人也不为过,而且他师父一个整天聊人生的老头根本没有害他的理由。
“不是这个。”简颂章知道言彻也不愿意在这事上掰扯,于是也识趣地不多话,“刚才那种情况,下次我要是在这样你别理。”
他埋头抓着头发,片刻后他侧首说:“当然,也希望你别趁人之危。”
言彻本来没那意思的,他除了嘴巴上爱耍点风流,各方面来说简直是君子,现在简颂章这么一说让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看情况吧。”
他歪着头笑出声,“万一我也出什么问题了呢,我这个人其实还挺恶劣的,万一——”
“哇——”
是赵望远的声音,言彻看过去的一瞬间眼中瞬间又惊又喜——场景在变化,这便意味着他们不用继续待在这页泛黄画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