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子又将奖杯递给他,自己拿了新蔑条。
车上的人看了便说,“程大,你这是要当咱们林师傅关门弟子呢?天天没命的编,眼下都不计数了,你编了又不算钱。”
程小子也不隐瞒,“如果能做师父的关门弟子,我自然是想做的。我家里只我和娘两个人,家里又穷,娶不起老婆,下地种田也种不了多少,如果能干这一行,我一定要干下去的。”
另一人看不惯,说道:“王全,你老问这干啥?你这些天你都问了几回了?当初潘押司给咱们费尽千辛万苦的搭上林师傅这条线,为的不就是让咱学手艺吗?程大东西编得好是他自个儿有本事,你老问这干啥?”
王权听了别人的责问,也没发火,就嘟囔了一句,“把你能的,你管我问这干啥。”
“我看你就是眼红吧!”
“我眼红个屁,我眼红。”王全翻了个白眼,见别人都看他,也不能不辩解了,“我就是想问问程大,他要是真做了林师傅关门弟子,那他们家明年的地种不种了,不种就租给俺们家,俺家兄弟几个,没一个手灵的,编个筐就费了老劲了,细丝竹条的根本上不了手。上回潘押司选几个人,来府城里面上工,也没选上,我寻思着要是他们家地不种了,明年租给俺们家,这不正好吗!”
车上一众人这才明白,“那你不早说,吭哧吭哧的做什么?”
程大听了王权的话,倒真听进了心里,仔细思考起来。
他家里就他和母亲两个人,母亲年事已高,也做不了太多的农活,他自己一个人种地,着实是费劲,左右支应不开,好农时就那么几天,这边的地按时下种,那边的地就要晚;这边的地锄了杂草,那边的地又疯长,年年下苦力也不见得能有好收成,往年种种,不堪回首。
如此一来倒真不如租给别人,每年能收一份租钱,自己做些竹编手艺,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起来。
“王哥,等我回家和母亲商议。”
王权一愣,“哎好,你回家和娘子说,秋收过后,田里剩了秸秆,留给你们过冬。”
说话之间已到了城门口,守城的人已经认得他们,翻看了一遍,便让他们一伙人赶着牛车进城,他们身后的那伙马车却被盘问了许久。
樊东家家人拿了路引给守城士兵看,明说了是来看球赛的,守城士兵盘问一番,将这几人一一问过,这才放行。
那樊东家和自家小舅李元延已下了马车,步行走在街上,两人连客栈都先不找,率先去了东平湖边。
远远望去,一个大牌楼出现在眼前,上书,“全国蹴鞠看京东,京东蹴鞠看东平。”
那李元延似吃了一个酸杏一般,脸皱在一起,颇为嫌弃,“这山东河北人,真村气!”
旁边有人听了便瞪他一眼,说山东便罢了,连上我们河北作甚!
樊东家却笑呵呵地说:“我读着挺好呢,又好说又好记。”
两人一路往蹴鞠场旁边走,此时已是下午,蹴鞠场已经关闭了,两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见了场外粉墙之上十几个硕大的广告牌。
“百年杨家,这不是在刊物上写了他们发家史的那个杨家吗?”李元延说道。
樊掌柜眯起眼睛来,“这东平当真是卧虎藏龙,把这幌子做的这么大,直接放在蹴鞠场边上,你且看着吧,怕是等咱们回去,开封也开始卖他杨家的酒了。”
李元延惊愕一瞬,说道:“咱开封是个随便什么商家都进得来的吗?姐夫忒夸大了。”
樊掌柜却说:“你待看吧。”
两人一路走到了蹴鞠场大门边,这里依旧三五成群地围了人,那樊掌柜踮着脚看,“哎呀,你姐姐没说错!咱们明天能赶上这十六选八最后一场呢!”
只见那告示牌上,左面赫然挂着七只木牌,右面则是有两只木牌,在那7只的下面,正等待选拔。
“是龙腾碧波队,对上那风云社!”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你下注了没?我在柜坊里已下好了,堵那风云社赢!”
“啊?你竟然看好那风云社,这是为何?那龙腾碧波队有大将韩瑶,还有那快脚蒋思,连守门的都颇有来历,你没见他身高体胖,比起风云社那个守门的高了一个头,他往那风流眼前一站,哪个踢得进去!”
“你只看了龙腾碧波对友好蹴鞠手,我却见到风云社彼此之间配合无间,球踢的是辗转连环,攻守兼备,战无不克!”
“你下了多少注?”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头来。
“哈哈,咱两个不愧是好兄弟,我也这个数呢!咱到时明日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