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邓抬手朝着靶子中心投去,正中靶心!
“中了!”
“诶呦,坏啦!除了潘押司,咱们都各加一杯了!”
前院闹闹哄哄,潘邓把飞镖给别人,自己看看门口的方向,小声问钱文书道:“可是还有贵客上门?我看明主簿一直迎客呢。”
钱文书嘴角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小声说:“今日许主簿带了自家衙内来。”
潘邓点点头,哦,带孩子来。
钱文书见他好似没懂,又提醒到:“许主簿家长子,今年已二十有二,一表人才。”
潘邓疑惑地看着他。
钱文书也疑惑的看着潘邓,“你竟然不知明通判有一胞妹,年已十八,尚在闺中?”
潘邓这才以拳砸手,恍然大悟,原来是相亲呀!
许主簿很快便带着大公子赶到,院中诸位都向主簿行礼,许主簿让自己的儿子许文昌一一见过,宾客到齐,明通判便就让人开宴。
明通判坐了主位,“今日所到皆是衙内同僚,不必拘束,索性我也便只摆一桌,大家亲亲热热吃一顿,免得离了太远不亲近呢。”
诸位自然应是,许主簿也捧场道:“正合我意。”
桌上摆盘的菜肴被撤下,今日的主菜一一上桌。
明通判已说了今天是鳆鱼宴,众人都期待鳆鱼之美味,只潘邓一个人不知道鳆鱼为何物,那盘子端上来一看,咦?这不是鲍鱼吗?
盘中摆着十几枚鲍鱼,每一枚都放在壳里,鲍鱼用火腿,竹笋,豆子煨过,色香味美,众人夹了一块品尝,只觉肉质细韧,鲜美无比。
“果真是密州好鳆鱼,胜过东京倭鲍许多!”
“从前也吃过干鳆鱼,已觉鲜美无比,今日吃次鲜鳆鱼,才觉那干鳆鱼不值一提。”
众位都夸赞,潘邓拿筷子夹了放嘴里嚼嚼,果真是鲍鱼。
那侍候的四司六局跑堂人又上了新菜色,盘碟依次摆上,蒸鳆鱼,鳆鱼老鸭汤,鳆鱼酢,姜虾,酒蟹,蒸软羊,荔枝白腰子,羊头签,烤油饼,莴苣辣菜,还有些香梨,蜜枣,冰凉的香瓜,之后又上了柿膏,梨干等。
这密州鳆鱼乃是海中佳品,一齐摆了百余枚,也是十分豪奢了,君不见那东京城的下品“倭螺”还要百钱一枚?
众人开怀畅饮,酒过三巡,吃到半饱,那桌上的菜被撤了下去,又重新上了一桌新菜,潘邓看着直呼可惜,还剩了许多呢。
不过此时宴席就是如此,也只能入乡随俗,众位又吃着新菜,喝起酒来。
菜过五味,众人又行起酒令来,潘邓所担忧的什么有文采的聚会活动并未举行,只是抽签子喝酒。
抽到‘最长者’,要那老文吏喝一杯。抽到‘脸最长者’,众人拿了绳子比划个半天,要孟同知喝了一杯。抽到‘惧内者’,众人推推搡搡,说道,“莫来给我,去给钱通,他那回腊日出门喝酒,来年三月也没进家门。”
众人哄笑,要钱文书喝酒,钱文书胡乱摆着手,“哪里的事,别给我,别给我……”只是终究他也找不出谁家还有此惧内糗事,只得喝下这杯酒。
又抽一签,‘未成亲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咱们中间除了小潘押司,都成亲了吧?”
“那许衙内呢?他也没成亲呢?这是去哪了?”众人找了半天没找着,也不再理会,只吵嚷着要潘邓喝酒,潘邓已喝了许多,拿起酒杯来,府中一小吏劝他,“莫喝了,潘押司,我若是你,为的不喝这杯酒,今晚就成亲。”
众人哈哈大笑,潘邓也笑着喝了此杯,一晚喧闹。
*
第二日一大早,众位文吏正在衙门后院办公处,一个个支楞着脑袋,见潘邓精神抖擞地进了州院门,又进了屋内,都感慨:“还是他少年人精神好,你看他就和昨天晚上没喝酒一样。”
“我恐怕得头昏到下午呢……”
许主簿见他进来,笑道:“今日怎么来了这,前几日不是和我说在找雕版匠,可找到了?”
明通判也问他:“昨日回去可休息好?咱们府衙不是那苛刻地方,天天盯着人点卯,你若是没睡好,便回家也行。”
潘邓回道:“劳通判大人惦记,小子昨日睡了一觉,今早没觉得有什么妨碍。”
又回主簿问话:“雕版匠已找着了,连着书坊也一并找好,已做了个样子出来。今日起早来府衙,便是想到独木难支,小弟恐没法一人完成此事,便来请诸位贤兄搭救,其他均已备好,只差这最要紧的撰稿人,还望诸位贤兄若有认识的写得好文章的,推荐一二。”
说着从招文袋中取出了一个薄册子,篇幅足有普通书两倍大,“这是试印的‘小报’,诸位请看。”
众人纷纷从座位上过来,看看这新出的小报。
主簿看了一眼,直呼道:“这怎么书脊还用线缝了,这厚的一沓,这还是‘小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