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伶牙俐齿。”安腾逸难得神色肃穆,“你可知竹医经在你身上必会引起众人抢夺?这竹医经刚完本,就走漏消息,若是神医尚在,旁人也不敢争夺,可现在它就是个祸患。只要你把它交给我,我自会昭告天下,别人便不会来找你麻烦。”
安腾逸这番话让陆云菱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陆云菱之前从未想到过这点,连安腾逸这种外行人都知道竹医经,可以预料外面还会有多少人知晓,又会有多少人觊觎,怪不得原主回陆府的路上坎坷艰难。
突然想到孙县丞,派那么多人抓她恐怕也没这么简单。
因此孙县丞的真实目的也是竹医经!
陆云菱不禁出了身冷汗。
她这才发现自己回府的决定是正确的,陆府小姐的身份是护身符,只有凭借身份才能让不轨之人不敢轻易对她下手,这小小的清河县,在神医逝去的消息传出去后必会有不少人前来抢夺,而她神医唯一的徒弟这一身份就成了催命符。
但她有自己的坚持,方才粗略地扫过竹医经一眼,正所谓药能医人也能杀人,有些方子流到居心叵测人手里必会引起天下大乱。
“我不能把它交给你。”陆云菱道。
她不能信反派,不能把竹医经交给日后会屠城的人手里。
“也罢,此人病症告诉你亦无妨。”安腾逸知道她对自己的警惕,闻言反倒对她有了几分欣赏,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也毫不畏惧。
“但叫我知道是你透露出去的……”他腰间的刀光一闪。
陆云菱心里苦,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可是她一时也想不到两全的法子。
“果然外面的传闻不可尽信,你倘若真的不学无术,就不会有这番言论,我姑且信你。”
“此男年过五旬,平素身强体壮,某次遭遇不测,中了中域火毒,身体一到七月炎夏便内火炙盛,如置火炉,连冰块都触之即化,痛不欲生,神志时常不清,大夫皆束手无策,一大夫告诉我,此病唯有神医可治,怎料我竟是来迟了一步。”
安腾逸背着双手缓慢踱步:“他曾说过早年他与神医争辩论述,得知其正在自创的赤七散汤剂药方待完善后或可治此症,而此方就记录在竹医经里。”
他说着心里却想起自己已经离开阳城多年,奉旨回阳城的这些日子只在朝上见过父亲一面,那天见到大夫行迹匆匆他才知道此事,得知此病只要过了三伏天,几乎与常人无异,只是偶尔发作,但却越来越凶猛险峻,月圆之日更甚。
直到朝廷的文书下达,安国公托人带来口信说只要拿到竹医经,就能治好他的病,到时他自会向皇帝请求让安腾逸重回边境,日后绝不再插手关于他的任何事,安腾逸自然应允。
只是他原以为自从父子关系决裂后,不会再对父亲过问,没想到自己还是来找神医了,虽然是安国公的要求,但若他真的不愿,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同意来这一趟。
“原来如此。”陆云菱听完病情心里有了几分成算,方才开口,“我知晓了,他这是热毒深入骨髓的状态,拔除毒素后还须调节体内阴阳五行平衡,此方中其余药材均可种植,唯有三味药极为稀有无法培育。”
“找到三味药后,与玉佩交换。”
陆云菱磨了磨牙,反派还真是不客气,但她不得不忍下。
陆府能把她寄样在外多年,也不知道会不会认下这个女儿。
这玉佩是身份凭证,没有这个,恐怕连府门都进不去。
“那三味药哪里有?”蝉衣好奇问道。
陆云菱余光望到远处寻烟林,还能看到耸入云端的参天古树,她蓦地想到了什么:“第一味药正好在寻烟林深处。”
神医如此珍爱这棵古树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那药的特征,陆云菱弯唇一笑,还有什么不明白。
“寻烟林?!”蝉衣反应极大,“我们不会还要去那个鬼地方吧。”
一想起那棵古怪的树,她就怕她们会一不小心也被吊上去。
“大惊小怪,”陆云菱睨了她一眼,“之前我们运气好不也走出来了?”
陆云菱打定主意要教训一番安腾逸,拿刀威胁她,还试图抢竹医经,她可是很记仇的。
蝉衣不知道陆云菱为什么不提醒安腾逸他们,还暗示她也不要说出来,只好点点头不再言语。
安腾逸看了陆云菱一眼,翻身上马道:“带路。”
陆云菱上马车前回望了一眼古朴的宅院,只觉得它更苍老空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