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开始向你保证我能够和你一同去美国时,我的计划是找布雷斯打掩护,让我的父母签下同意书。
布雷斯小时候总被他的母亲带着各处旅游,他家又是一脉相承地善于交际,所以他有不少异国的好友,虽不算非常亲近,但当他旅行至他们城市时总会招待一二。布雷斯十四岁时扎比尼夫人再婚,不再有时间带他四处游玩。作为补偿,他被允许由一名助理陪伴着,前往那些有他的朋友在的城市旅行。那之后他便经常利用暑假去各地出游。
读到这里你大概已经能够猜出我原本的计划,布雷斯独自旅行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只要告诉我父母布雷斯邀请我一同旅行,他们便没什么理由怀疑。恰好今年布雷斯也的确要出国旅行,虽然不是去美国,但在他的配合下,“我和他一同出行”会是个完美的理由。
可不知怎么,我父亲总是将签字的事情一拖再拖,或许他早有怀疑吧。就在昨天,他终于识破了我的谎言,把我禁了足,并告诉我他绝不会在那张单子上签字,放任我追随着一个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孩去美国。
布雷斯发誓他没有告密,我目前还没找到是谁泄露了消息。
魔法部对未成年巫师很重视,对监护人签字审核很严,我无法造假一份签名,现在看来也没办法搞到真的了,所以,非常抱歉,我很期待这趟旅行,我知道你也很期待,但是我去不了了。
我讨厌被禁足,我也讨厌他们的态度。
我知道如果我继续反抗的话,等待我的不止是禁足。
我昨晚想了想,发现好消息是,除了禁足,他们也最多在金钱上为难我了。所以为了后续的抗争,我先服了个软,告诉他们我会和你分手,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把我这学期剩下的零花钱打包寄走了。
这些钱不多,但节省些的话也应该够我未来两年的生活费用了,你收到后请替我保管一下,想花也可以,但至少给我留个五十加隆——我算过,这是在不用二手的前提下,两年的最低开销。
他们的禁足措施还是挺严的,我目前还没找到能够逃跑的漏洞,但我总能找到的。
祝我好运吧。
再次致歉,
德拉科
另,为了让他们相信我这封信是来提分手的,别给我回信,也先别联系我,等你从美国回来再说。
又及:祝美国之行愉快!
……
不对劲,很不对劲。
泰勒将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久到引起了早餐桌上的其他人的注意。威廉看过来,试探地询问了两句,泰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草草地结束了早餐,抓着信和钱袋窜回了宿舍。
尽管她也很希望在美国的旅行能有德拉科一起作伴,但她也很清楚,这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骗过父母出国旅行,怎么想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是以不对劲的不是这个坏消息,而是这封信的语气。
德拉科不是一个习惯将情绪隐藏起来的人,他得个新扫帚能笑个两天,比赛失利了能安静个三天;他也不是个逻辑混乱的人,他平时讲起事情来条理清晰,各科论文也能拿到不错的分数。
但看看这封信吧,情绪、逻辑都不对劲,信中所述算得上一件大事,他用的语言却诡异地平静,仿佛在写一份不该有任何主观感受的报告;在叙述方面也是避重就轻,完全没有必要提及的布雷斯的经历写得详细,而计划被父母发现后发生了什么,他如何被禁足,又为何会觉得事情严重到会被断掉资金链等部分却是一笔带过。
更加奇怪的是他的态度,临行前三天的爽约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可他的歉意只很表面地在信的中间和结尾出现过两次,尽管泰勒知道这不完全是他的过错,但她仍为这样的态度而感到不舒服——提出能和她一起去美国的是他,现在轻飘飘地告诉她去不了的也是他,在这样的事情面前,简简单单的几句抱歉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还有信末尾的“别联系我”,马尔福夫妇是把他禁足了,又不是把他关阿兹卡班了,通不了书信还有双面镜,再不济还有通信羊皮纸,他们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他,为什么不能联系?
单是综合以上几点,泰勒会觉得这是分手的前兆,可他寄来的这三百多加隆又是什么意思?真让她替他暂时保管?还是传说中的分手费?分手费总不至于还有零有整的吧。
给他多一点信任,抛去分手的可能性再看看,前几种奇怪之处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他计划了些什么事,暂时不想告诉她,而和他计划中的事情对比起来,爽约已经不算大事了。
这件事会是什么?结合他寄来的钱袋不难猜,马尔福夫妇的“暴力执政”激起了他的斗志,他现在大概唯一在想的就是怎么反抗回去,所以才要找禁足的漏洞,所以才要提前把剩下的零花钱寄走。
泰勒把信收起来,心情复杂,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将事情捋一捋,他之前和父母吵架是因为他谈的女朋友是她,现在被禁足也是因为他要和她一起去美国,怎么看这些事情都是和她有关的,甚至是因她而起的;而现在他要为此抗议了,按理说抗议也是为了不接受马尔福夫妇让他们分手的要求,但他的抗议计划似乎一点都不想让她参与,甚至抗议的第一步还要先牺牲一下她的心情——既不让联系,道歉还很敷衍。
一件因她而起的事,却发展到和她摆在同一架天平的两端,需别人衡量取舍的程度了。
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