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仅凭人力爬不上右边的管道出口,作为一名合格的五年级巫师学生,从这间密室里脱身的办法仍有许多。只要运用合理,最简单的变形咒就可以帮助泰勒从这里出去。
但现在还不是仓皇而逃的时候。不管伏地魔在她的脑子里说了多少,他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拿到那根斯莱特林的魔杖,那么不难推理,今日泰勒被迫的密室之行十有八九也是伏地魔为成功盗取魔杖所做的准备。
斯莱特林用来养蛇怪的大型地下密室中,会藏有什么在伏地魔看来和魔杖有关的东西呢?
泰勒此时还穿着昨夜入睡时穿的睡裙,身上没有口袋,她简单地在身上搜索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这说明也许伏地魔无功而返,而也许他在寻找的东西本就没有实体——比如,那个传说中可以令蛇木魔杖进入休眠的蛇佬腔咒语,以及其对应的解咒。
伏地魔突然消失的原因尚不明确,也许他只是受了什么干扰,很快就能重新取得泰勒身体的掌控权。而在那之前,泰勒得为自己加一点筹码,至少在再次被伏地魔入侵大脑时,她不能太过被动。
伏地魔控制泰勒主要采用的是心理战术,他潜伏在泰勒的梦境中,挖掘出她深藏在心中不愿示人的一面,有选择地将其中某些放大、延伸,再以梦境的形式呈现给她,便很容易将她搅个心神不宁。
人在情绪混乱时的逻辑分析总是不那么有条理,若此时再被来自他人的、被刻意扭曲遗漏了的信息扰乱了判断,那么便真的会落到一个难以辨明是非的境地。就比如刚才,泰勒差点就要被说服了。
现在意外地脱离了伏地魔的掌控,泰勒一时间虽无力阻止伏地魔对她的精神再次进行入侵,但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时间给自己增加一些做判断的保险——拿到与伏地魔,又或是盗取魔杖这件事相关的准确的信息。
所以,那间暗门后的房间,藏在密室之中的密室,她是必须得再回去一趟的。
在身上寻了个遍,没找到绑头发的皮筋或是头绳,泰勒叹口气,只道这伏地魔定是没留过长头发,不然怎么会想不到在进行这种有概率触发追逐战的探险之前,人应该先把头发束起来呢?
她低头瞅瞅这满地的骸骨,虽然一眼望去看不到和人体相似的结构,但也足够瘆人了,便打消了捡一块作变形用的主意。她将魔杖叼在嘴里,双手在睡裙上随意蹭蹭去掉灰尘,插入头发中从上至下梳理了几下。
再将双手举至眼前,借着魔杖的荧光,便轻松地从指缝间收集到几根略带弧度的头发。
泰勒一边在心中为这几根珍贵的秀发哀悼,一边粗暴地将它们在掌心团成一个小球——这样体积大了便容易瞄准,然后用变形术将小球变成了一面小镜子。
接下来她如法炮制了另外两个小球,分别把它们变形成了一根皮筋和一条运动裤。泰勒扎好头发,确保它们不会在关键时刻碍事,接着再穿上运动裤,将睡裙的下摆尽数扎进去。
伏地魔对待“人质”也太不厚道,跳下水道前也不知道给她先穿个好清洗的外衣,泰勒都不敢看自己的睡裙现在脏成什么样了;再者,他难道就没意识到,穿睡裙是很不方便做这种需要上蹿下跳的任务的吗?
将全身都收拾利落了,泰勒踩着不知什么动物的骸骨跳上左侧的管道口,一手握着小镜子,一手举着魔杖,沿着隧道向密室深处走去。
顺着昏暗而破旧的管道向前走了约十多分钟,泰勒便来到了一扇非常气派的石制大门前,一路上没有遇见一只想象中躲藏在下水管道中的老鼠、昆虫、蝙蝠又或是其他黑暗生物。她对着盘在石门上的蛇形雕像用蛇佬腔说了“开启”,它们就伴随着“沙沙”的摩擦声在石门上游动起来,同时为她打开了大门。
泰勒十分谨慎地用镜子观察了一番门内的情况,确认蛇怪不在后才一咬牙一闭眼走了进去。刚开始她并不敢睁眼,只一手扶着墙壁慢吞吞往里挪着脚步,走了几十步见蛇怪完全没有出现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径直向密室最深处的巨大雕像跑去——她模模糊糊记得,那扇暗门是在离雕像不远的墙壁上发现的。
朝雕像前进的路上泰勒也在观察这尊雕像,雕像是个足有十几米高的人头像,被雕刻成了一个瘦削的老者形象。老者张嘴似怒吼状,双眼处凹陷很深,远看简直像个骷髅头。他额头皱纹密布,头顶上没有头发,下巴处的胡须倒是十分旺盛,蓬松的胡须向四处炸开,那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杜莎的一头蛇发。
若是尽可能地忽视这狰狞的神情,斯莱特林的每个学生大概都会发现自己对这一老者的形象十分熟悉——这正是出现在无数的传说和历史故事中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在用以实现自己宏伟目标的密室中留下一尊自己的雕像,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泰勒离雕像越近,就越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斯莱特林老先生的想法——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看见自己怒吼的头颅被放大几百倍做成了雕像,塞进了某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密室,她大概得天天做以这个雕像为主角的噩梦。
而且这雕像嘴张这么大,口腔那部分明显是一个连接了其他空间的洞口,可想如果蛇怪被吵醒了,大概就会从这里滑行出来。泰勒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一条巨蛇从自己的巨型头像中缓缓探头爬出的场景,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到了地上。她赶忙皱着眉摇头赶走脑海中可怖的画面,心中同时蹦出来一个猜测——说不定斯莱特林这一支血脉或多或少有点祖传的精神问题。
无关的念头在脑海中出现又被挥走,泰勒很快就站到了雕像正下方。她在这里停下脚步,学着记忆中伏地魔的做法,一寸一寸地搜索起雕像两侧的墙壁。
暗门就藏在雕像左侧约五米远的石壁处,泰勒循着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一旁地上伪装成普通石块的开关,将它转个方向,门就在“嘎吱”声中向内徐徐打开了。
乍一看去,门内黑漆漆一片,密室中幽绿色的荧光止步在门框处,使得门内和门外的地面形成了强烈的明暗对比,仿佛是有人在门口挂了一层遮光布。但再仔细瞧瞧,就会发现不是光线无法穿透门的边界,而是门内实实在在地变成了一片焦黑的模样。
泰勒丢了几个光球进去照明,发现门内如今的光景简直是触目惊心。这本是一处如魔药储藏室一般狭小的空间,但现在仿佛一张被人丢进了强硫酸中的画卷,房间内目光可及之处,墙壁、地板、立在正中半人高的圆柱形台子和一旁的架子表面都裹上了一层哑光质地的黑色物质。
石台——它或许曾经是个石制的台子——正中央有一半球形的凹陷,像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现在凹陷处空空如也;而一旁架子上则还残留着几个形状怪异扭曲的、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物质,像是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东西被侵蚀吞噬后的遗骸。
这样的密室别说是密文咒语了,恐怕连片纸张的残骸都找不到,不用猜,这必定是伏地魔的杰作,真是个狡猾奸诈的老东西。泰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魔杖,忽然意识到,原来它在另一个灵魂的手上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泰勒没有贸然踏入这间一眼就可以望尽的小房间,反正它也已经被什么不知名的咒语侵蚀得一干二净了。她后退两步带上暗门,又在密室的大厅中搜索了一番,除了沾了一身的潮气外一无所获,只好离开大厅,悻悻然退回了她醒过来的管道口处。
伏地魔没有再次现身的意思,泰勒便考虑回到地面上。她钻进右侧通往外界的管道,把没有了用处的小镜子变成一根三米多长的粗麻绳,再用切割咒把它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