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凑过去看。这是一叠运货单,开单据的是一家食品公司,新单子还没签收,但旧单子签收人写着——陈山。
“陈山,盛世的出纳!”肖长渊失色大叫。
这个消息就像贫瘠的土地上冒头的春笋,来得又快又突然。其中逻辑是盛世冷冻库里有牲畜捆绑方式与刘家三口相似,而给盛世运载冷冻牲畜的车上,又发现了陈山的签名字迹,这说明陈山与这批牲畜,甚至与刘家死亡事件有关系。
周南恪哈哈大笑,扬言马上就去把陈山就地正法。于是,几人又分头去找陈山。但焦棠又不声不响地单独行动,她选择返回刘家,去确定一件小事。
等她到了刘家,齐铎后一步也出现。
焦棠不解问他:“怎么?你在刘家也有新线索?”
齐铎啊了一下,若有所思道:“肖长渊和周南恪、燕子三个人去追陈山绰绰有余。我想过来再看看现场的痕迹。”
他指着客厅与大门连接的地板,说:“这里,即使凶手再小心,也不可能出门时不留下一点点血印或者脚印。有可能是凶手用了其他办法出门,但也有可能祂们不走正门。所以我想过来看看另一个地方。”
说时,他径自走向阳台,焦棠紧随其后。齐铎拨开晾晒的红色床单,登时喜上眉梢。焦棠自然也看到栏杆处一道很浅的脚印。
这说明,凶手离开时候并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阳台上溜走的。为什么呢?
两人探出栏杆朝下看,阳台离地面有四层楼高,单纯跳下去重则死亡,轻则骨折。阳台外,左右各有两根笔直的管道,管道直径约5厘米,用铁丝绞合钉子,勉强固定在墙上,因此难以支撑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而且案发时处于傍晚,楼下偶尔有行人经过,如果有人顺管爬下,也极易引起旁人怀疑,但从事后走访结果看,并没有人见到此幕场景。所以,结论是,凶手从阳台离开,但又绝非普通的离开方式。
焦棠与齐铎看了半天,最后,视线落在楼侧一个简易的自行车棚上,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心中疑霾散开,终于窥探到真相的一角。
从阳台上返回屋里,焦棠镇定道:“现在轮到我来小心求证了。”她小心翼翼取出那把从污水池中找到的钥匙,然后来到大门处,将钥匙插入孔内。
钥匙没入一半,卡在金属块上,推不进去了。焦棠不免失望,说:“不是大门钥匙。”
她又走到主卧门口,将钥匙插进去,还是不成功。“也不是这个门的 。”
齐铎沉声道:“另外两个房门的锁都坏了。这把钥匙不是刘家的。”
焦棠点头,感叹:“可惜了。女人的身份就藏在这把钥匙后面……”
几番折腾,又是时近黄昏。其余人已去盛世找陈山,焦棠与齐铎脱队太久,争分夺秒赶过去。
盛世还未营业,别说人,鬼都见不到。
肖长渊三人将所有房间搜了一遍,找不到任何关于陈山的物件。
燕子将出纳办公室最后一个抽屉暴力撬开,无奈叹气:“周南恪,这种找法只是白费功夫。作为犯罪证据,陈山不可能将出纳本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周南恪夹着烟,来回踱步,焦躁叫道:“陈山失踪了,连带着财务室里的出纳登记材料也失踪了。他这是畏罪潜逃了!”
肖长渊翘着半条腿,头疼地揉耳朵,心想如果有下一场,绝对不和周南恪搭档,太伤听觉神经。他不得不提醒:“陈山是个NPC,他只能定点定时出现,不能畏罪潜逃。”
三人泄气地回到盛世大厅,外面夜色渐浓,里面华灯升起,门口陆陆续续涌进NPC。焦棠和齐铎也混在其中。
五人分散开去寻找陈山。周南恪在大门口守着,肖长渊去出纳室,燕子去厨房,焦棠去找经理,齐铎灵活走位。
经理甫一上班,正在给稀疏的头发抹发胶,哐当一下,门被暴力撞开,他手抖了抖,拔下几根头发,片刻后嚎啕大叫:“我的头发。”
焦棠很着急,问:“陈山呢?”
经理压住脑门倾泻的汗,满脸堆笑:“你找陈山有何贵干呢?”
“陈山呢?”
“陈山是出纳,当然在财务室。”
“他不在。所以陈山呢?”焦棠逼近他,形貌异常严肃。
经理牙齿打颤,摇头:“那我怎么知……我立马去查!等我好消息!”他拉直衬衫领带,英勇就义地奔赴门口。
结果,他还没冲出门便被撞回来。妮妮揉着发髻,哭叫:“经理啊!”
经理哭叫:“啊。”
妮妮惨白的脸流下两道粉底泪痕,控诉:“经理啊。陈山那厮又偷看小姐们换衣服了。小姐们要撕了他的皮,你快去劝劝。”
经理哇一声,扭头招呼焦棠:“说曹操曹操到。”
经理与焦棠到达化妆室时,齐铎三人听见骚乱也过来了。几人挤进房间内,经理拨开抓挠陈山的女人,左右开劝:“姑娘们别激动,我这次一定非常严肃处理这件事!”
女人垫脚去扭陈山耳朵,唾骂:“他把我们当什么了?他以为我们出来卖的就没有尊严吗?”
陈山推眼镜,鼓着小眼睛,气愤喊:“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明天是不是要上电视宣扬脱衣自由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屋子三十几个女人挤上前去要扇他耳光,其中有好几个扇在经理脸上。
焦棠等人被挤到角落里,旁观这场闹剧。
突然,焦棠眼睛眨了眨,陈山弯下腰,从女人堆中消失了。焦棠立即拨开人去抓他。
门外,妮妮尖叫一声,喊:“陈山跑了。”
齐铎将一起涌向门口的女人拉开,迅速追出去。燕子和肖长渊在走廊另一头聊天,见到人走了立刻追过来。
化妆室在一楼,陈山只能往上逃。他的影子在墙壁一晃而过,皮鞋咯哒咯哒地急促点在玩家头顶的台阶上。
众人跨步上楼,只七八秒时间,已经追上三楼。
刚到三楼的入口,嘭地一声门响,有一道门开了又迅速关上。
五人仔细看。三楼只有一条笔直的走廊,长约30米,铺设暗红地毯,两边各有八间贵宾房。由于刚营业,三楼暂未接待客人,所以走廊上没有人,房门也全紧紧闭着。
众人一时没看清陈山进的是哪个门,只好分散开去搜查。
焦棠跑进左手第一间房,房内灯光昏暗,隔了几个碍手碍脚的高低桌,还有一个独立浴室,一分钟后,她一无所获,退出去。正准备进入下一间,此时从一扇厚重的门后传来一道异常凄厉的惨叫。
几乎在叫声响起时,五人已经抽身奔向那道门。周南恪暴起长腿,踢碎房门。门框与门脱飞出去,砸碎在地。几人看清房内场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冷至脚底。
只见,陈山头朝外,侧身卧在地板,脸部惊恐狰狞,脖子被割开巨大的豁口,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