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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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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学期结束,学校组织勤工俭学。

隧道里的灯光一圈一圈洒在身上,大家不约而同睡过去。路程遥远,窗外的风景一幕一幕隐入夜色中,最后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睛已经闭上了。

到了凌晨四点时,车停靠在停靠点,车上的声音叽叽喳喳,声音越来越吵,开车的师傅乌着一双眼,前来吼道:“吵什么吵!你们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一天到晚吵吵吵!既然你们已经离开贵州了就全都给我说普通话!会不会说普通话?!”

那分钟,所有人都被开车师傅的嗓门吓到了,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他的气势非常吓人,我也被吓到了。原来,少部分的中老年人不喜欢外地人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喜欢外地人,这一分钟,他的威严和气势都释放出来,我们全都乖乖闭上了嘴。

来广东时,我们在宿舍楼下领被子,所有人挤成堆,一只只手伸向麻袋里的被褥。木老师生怕我没有领到,声声叫着我到他身边领被子。我杵在哄抢声之外,我是最后去领被子的人,是木老师为我留的被子。

小雨的朋友们和球球的朋友们都在拉着我,让我选择她们的寝室,木老师看着我,笑着问我要选择和谁住。我抬指选了球球们。

我们所来到的地方叫惠阳,惠州惠阳,它的谐音很像贵州贵阳。当有人问我们从哪儿来时,我们说来自贵州贵阳,他们就很容易听成惠州惠阳。

我们的下车点在成功职业学校,我回想起当初,英语老师让我上黑板写Fail,当我在黑板上写下Fail,老师又让我写它的反义词。

如我想要逆转的人生,从Fail到Success,可我大脑一片混乱,我把Success这个词语,写成Seccuss。正如我的前半生,只有Fail,没有Success。

但是,英语老师提议让我去写下了,就好像命运也在提议让我去写下这个单词,写下Success。

成功职业学校——这个名字对当前的我来说,寓意好深,就好像在我的命运埋下伏笔。

风阵阵吹来,为我们舒缓了疲惫。我喜欢广东的夏风,它吹得我身心清凉。女生的宿舍在八楼,我们在八楼收拾好之后,木老师组织学生们在楼下集合,一排排学生如脱水的鱼,浑身是汗,他们软趴趴的站着,浑身没劲儿。老师让我们到阴凉处集合,他说:“女孩子的注意了,如果,社会上有男人索要你们的微信,你们就把我的微信号给他,我来跟他谈。你们记着,如果有男人骚扰你们,第一时间打你们老师的电话,或是我的电话。还有,晚上十点必须给我回寝室,大晚上出去要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才能出去。”

同学们忍不住笑成一片,木老师把他的二维码名片发进群中,让我们截图保存。

当晚,收拾好之后,我们寝室里的人就去烧烤摊吃烧烤。我的脑中总是浮现白光和我说的话,绞心的难受。欢欢提议喝酒,福子拍手赞成,她们当即叫来好几瓶酒。

胸口太闷了,我走出了烧烤摊,前去路边透透气。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事情,静静地想他,我望着天空一钩弯月,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明明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且当时的我们都戴着口罩,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控制不住的去想他?这是为什么?

他很善良,很纯洁,很美好……换作其他人的话,估计不会搭理我,应该会把我拉黑。是我的话,早就把我拉黑了,然后顺带骂两句。

我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去想,去想,想到哭,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两道泪痕。我突然好怕这么善良的小天使哪一天会死,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我是如此的厌恶我自己,如果我是他的话,我早就拒绝与我联系了。可是他没有,他还说他可以借我钱。回想往昔为钱而崩溃的我,他这么一句话让我泪流满面。

我抹掉两行眼泪回去,却见喝醉的朋友们在打电话,隔壁桌的男人们在向我的朋友们劝酒。

福子对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说:“木老师!有几个男人说要我们陪他们喝酒!”

我还没摸清楚状况,没过一会儿,木老师就带着所有男老师火速赶来了,他揪着欢欢的耳朵骂了她们一顿,问清楚情况后,就让我们赶紧滚回寝室。

夜里漆黑一片,福子走在楼梯上说:“刚刚那几个男人让我们陪他们喝酒,他们还说那男人是工程师,年龄比我们老师还大,跟我们一个厂的,就算是经理得罪了他,都要滚蛋走人。”

我:“原来是这样。”

福子:“看着都三十岁好几了,还让我们陪他喝酒,后来,我说,如果老师同意我们陪他们喝酒了,我们就喝。然后他就问我们老师的电话。”

我:“然后就打电话给老师了?”

福子:“我打了个电话,跟木老师说有人要我们陪他喝酒。”

木老师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揍我,也没有怪我。就像在学校时,如果哪个学生没穿校服,或者是值日那天卫生被扣分,他就会抽出扫帚的棍子,叫同学们挨个到他面前领罚。

他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打学生屁股,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我的,木老师曾说过:“你们当中的人,恐怕一学期都不会被我打一次。”

他对我的温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连福子也说,如果哪天老木要找她,她就把我拴在裤腰带上,提着我一起去,看看老木还敢不敢骂她。

第二天填写面试资料时,我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填下了木老师的电话,我不知道我父母的电话,我也没有存下我姐姐的电话号码。

晚上时,我们来到厂区,一批一批的人被组长挑走。我被挑走时,组长抬头看了一眼,惊讶道:“怎么这么小?”

我懵了一下,走到他身后和大家伙儿站在一起。我们大家伙儿都戴着口罩,这一个月,我上的是夜班。也是我们寝室里面唯一一个上夜班的人。

我被安排到了烧录的岗位,烧录的姐姐见了我,看了下我夹在衣领上的厂牌,不由念出声:“山夜。”

“嘿……”我笑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个未来的师父。

“你别看这操作很难,但看久了就会了,之前来的一个学生工,看了一个星期就会了。”

一串英文一串英文看得我一脸懵逼,我这脑子都差不多生锈了。这一晚上,师父飞快地点击鼠标,一块块控制板飞快地插入IO板中,然后被我抬到传送带上。

我坐在高凳上,强撑着眼睛看着师父重复的操作。我的工作比其他人要轻松的多,但也无聊的多。

这一夜我昏昏欲睡,坐在高凳上,我只感觉头重脚轻。脖子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我想倒头就睡。但是我不能,我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师父一次又一次的教我烧录软件的程序,电脑上重复的操作步骤让我越看越犯困,我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头晕。这一晚上她都在陪我说话,我的嗓音在螺丝钉旋转扭出的声音中显得弱小无力,好几个白帽子的班长突然窜出来看着我。

他们的帽子颜色和我们的帽子颜色不一样,他们袖子上夹着“班长”的徽章。

他们笑嘻嘻的和我聊天,问我有没有糖。我从兜里摸出来好几颗润喉糖,其中一个班长说:“我的嗓子哑了,这几天喊人喊哑了。”

我笑眯眯的告诉他:“我正好有糖。”

他剥开一颗糖就塞入嘴里,逗着我笑。

一个大叔从我们身后跳出来,拿着一块控制板找师父烧录软件,师父烧录完后,递给他。他趁师父不注意,接过控制板的同时,大叔硬往师父手中塞了两颗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由师父在后边叫唤,大叔也不回头,师父笑呵呵的收了两颗糖,把糖都给了我。

夜晚悄悄过去,这一晚上我都在盯着控制板和电脑屏幕。我坐了一晚上,临近天亮时,师父和我聊天。

师父说:“去年来了些职校的学生,不是你们那个地方的,来自四川的,开放的很,抽烟喝酒什么都会,穿的还暴露,我记得有个女的哈,有天晚上去和厂里面的人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回来,第二天一早,光溜溜的出来,衣服都不见了。一些男的见了之后,又把她拉走,到早上的时候,她清醒了过来,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好多人都看着她,她的脸红红的,想找衣服都找不到衣服穿。”

我睁大双眼,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事?”

师父又说:“还有哈,也是那个学校的,有个女的,也是职校来的,抽烟喝酒,她在厂里谈了个男朋友,人家在她身上花了几十万,她回去的时候还跟人要红包,还要别人送她一辆车。最后,把那个男的删了,还把我们厂里的所有人都删了。”

我惊讶:“啊……?”

师父:“男的心甘情愿的给,女的说回校要个开学红包,叫男的发给她,男的发了好几百过去。结果,那女的回校之后,把我们厂里的人都删了。”

我:“天呐……”

师父:“男学生还好一点,什么工作都能做,除了偶尔会说脏话,性格还蛮好相处的。哎我问你,你抽不抽烟,你们这批新来的学生工抽不抽烟?”

我摇头:“我不抽烟,我们这批学生工有会抽烟的,也有不会抽烟的,几乎很少人抽烟。”

师父:“我跟你说哈,去年来的那一批学生工,时不时就要去抽烟,男的女的都抽。”

我点点头,下班音乐突然响起,中止了我们的聊天。这次的我又开始发呆,我不禁想起白光,想起我曾经发的朋友圈,再想起过往种种,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怕他会觉得我是来贪他的钱的。

这一天我都在想着要是被误解了怎么办,我也害怕我会成为这样的人,害怕我会成为别人眼中这样的人。

下班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

宿舍中,只有我一人上的是夜班。

一天早上——

白光:“三月底我要考试,考试结束之后,到那时候,我带你去玩。”

我一愣:“可是……三月,我要回校。”

白光:“没事儿,星期六星期天放假,我也可以来找你玩儿,我家就在遵义嘛,离贵阳也不远。”

回想这几天,我每天都找他聊天,每天都发朋友圈,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越来越不受控,我的脑子里都是我跟他说的话……我根本没办法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自己做错的事情。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就好像一面镜子。我感觉我不属于我自己了,我好像,一直在打扰他,我怕我控制不住的去找他聊天,我怕打扰他学习……我的情绪越来越糟糕。

我不明白为什么……

每到晚上,盯着电脑无聊时,我总会忍不住发呆,我会去想过去的事情。掩藏在口罩下的面容时而哭时而笑,我大多数呈难受状态。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每到夜深人静时,我的脑中总会浮现很多过往的画面,不管是在便利店打工时,还是在学校宿舍就寝时,亦或是在工厂里打工时——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好难受……尽管是重新读书,可是我还是难受,控制不住的去难受。

所幸,一张白口罩掩住我的脸,不然别人一会儿看我时而哭时而笑的样子,估计会以为我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我的□□在这世间活着,我在这电脑前坐着,可是我的眼神已经空洞,已经失去了光亮,一颗鲜活的心脏缓慢的跳动着,可是我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天外。

“我是谁……我在哪儿呢……”

漫长的夜里,在犯困难熬的时间中,我支着脑袋,逼迫着自己不去想过往的事情,白光,只要想着他,我就不会犯困,只要想着他,我就不会想着过去,尽管这很消耗着我的情绪。我的心系他一人,我的脑中只装着他一人。

七天后,我实在害怕我的情绪会带给他,也怕影响他学习,我最后还是把他删了。最终到了这个结果,我苦笑一声,告诉了他关于我的自身原因,把他删了,我疲惫的躺在床上。

线上只有慧子和我两个女学生工,我忍不住抱住她,我坐在板凳上抱着她的腰,抱着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只感到内心一阵孤寂。我的眼眶发热,我感觉心里好闷,好难受。

班长和凉QC看到了只是温柔的笑笑,并没有呵斥我们,我抱了好久好久,凉QC都忍不住笑道:“好啦,再抱下去,领导看见了我要挨骂的……”

最终我放开了手,只能看着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她的工作很多,班长时而叫她去打螺丝,时而叫她去打胶,她一晚上的工作不停歇,每天都有很多工作似是忙不完。

半夜——

师父问我:“你在哪儿读书啊?”

我说:“贵阳。”

师父:“你家住哪儿啊?”

我说:“我家住山里。”

师父:“你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来上学啊?”

我说:“……想来就来了。”

师父说:“你家有几口人。”

我说:“有六口人。”

师父问:“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

问到这儿时,我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别人问过很多次,每次遇到这个问题,不管是实话实说还是随口捏造,我都有些难堪。我自嘲道:“爸妈太能生了,生了四个。”

师父眼神变了,她大概想不到我会这么说,我可以感受到口罩后面的脸色也变了:“这生的也不多啊。”

我:“嗯。”

师父:“你是第几个?”

我:“第三个。”

师父:“上面是姐姐还是哥哥?”

我:“姐姐。”

师父:“都是姐姐?”

我:“嗯。”

师父:“那第四个是弟弟?”

我:“嗯。”

师父:“你爸妈喜欢男孩?就想要个男孩?”

我:“嗯,他们想要个男孩。”

师父突然说道:“我也不喜欢女孩子。”

这一晚上,我跟师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尽管她不喜欢我的回答,但别人给她一两颗糖的时候,她还是把这些糖给了我。她没看我,把糖放在我的桌前。

我对我的爸爸妈妈是有怨的,但是,我心里一直明白,他们也是爱我们的,只是我不太愿意去相信。如果那时候我相信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爸爸妈妈打二姐姐,只是在管教她。爸爸妈妈对我冷淡,全然是因为我让他们失望了。

爸爸妈妈也会偶尔给二姐姐钱,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给她钱。以前我偷零花钱的时候,爸爸妈妈并没有指责我,其实他们有很多爱,只是因为我的心中有怨气,自然而然的看到的一切事情都会被怨气曲解。

第二天接班,白班的烧录员小学徒愁着张脸和我说:“我跟你说,那班长看我不顺眼,他看我坐在板凳上,叫我去加工,他就是看我不顺眼。那班长叫我去掰板边,我掰板边掰的手又酸又痛,掰到一块坏的控制板的时候,明明那块控制板不是我掰断的,那IPQC赶紧拍照,开了一张罚款单。班长骂我骂了好久,说什么,想做就做,不想做赶紧把离职单填了,赶紧滚蛋。”

我抱抱她,安慰着她。

师父在一旁听着,过了会儿,等白班的人都下班了,笑着和我说:“今早接班的那个是你的同学?”

我说:“嗯,应该是同校的同学,但不是同班的。”

她问:“你认识她?”

我摇头:“不太认识。”

她说:“我跟你说,她师父都快要走了,她还在玩,等她师父走了,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烧录了。实话跟你说哈,我看着就不太喜欢她。”

我:“为什么?”

她说:“她应该是懒的,班长看她闲的没事干就让她去掰板边,她不想做,到最后掰坏了,被罚了。”

我点点头:“哦……”

过了两天,我来接班时,师父请假了,我看着电脑发懵。尽管师父教我很多遍了,可是当时她在教我时,我的脑子里嗡嗡嗡响,脑子里面是乱七八糟的,根本静不下来听她在说什么。

白班的烧录员姐姐:“你换成B班的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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