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还手是吧!”沉垣将南宫樱的头扔进雪地里,站起身,狠狠踢在他的身上,“不还手是吧?那我就打到你还手为止!”他一脚比一脚重,“那些人来了你也这样不还手吗?就你这样还想保护清瑶?连我你都打不过,你还能对抗谁!真是白瞎了这一身的血脉!”
南宫樱被踢地在雪地里翻滚,似一滩烂泥。雪呛在喉咙里让他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咳了两声,绿色的血溅地四处都是。他目光有些涣散,轻轻地开口说道:“够了。”
“什么?”
“我说够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够了!”南宫樱抬起手,将沉垣掀到了一旁的树上。
雪从树上簌簌落下,沉垣背靠着树干滑落下来,轻笑道:“总算是……总算是忍不了了吗?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废物呢……”
南宫樱看着漫天的雪,“就算我是个废物……那也是我和阿瑶之间的事,与小君无关。”
沉垣冷笑一声,“果然你就是个废物……”
南宫樱的眼神开始涣散,好似天上的雪都连成了一片,“废物……怪物……”他喃喃,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沉垣兀自笑了一会儿,拿出腰间的一壶酒,喝了起来。清瑶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废物……
少顷,南宫樱从雪地里踉跄着站起来。他捂着胸口,拖着腿,走到沉垣面前,夺过沉垣手中的酒瓶,又将枯木瓶中剩余的酒倒进去。他转身走回刚才的地方,跪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将染了血迹的雪捧进瓶中。
沉垣看看手中的酒,看看南宫樱,一饮而尽。
树屋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南宫樱的捧着雪的手颤抖了一下,沉垣手中的酒瓶滑落在地,他飞快地朝树屋奔去。
这钟响的意思是——沉重殁了。
南宫樱继续跪在雪地里,一声不响地清理着雪地里的血渍。
林子里却突然窜出一个夜行者从他身后偷袭。过了几招,那人见敌不过,转瞬便逃得没了踪影。南宫樱不确定是谁派来的人,也不想在此时更生事端,便没有追上去。
沉清瑶被钟声惊醒,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侍者拿着斗篷追在后面。她到的时候沉重的屋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沉垣跪在床边,握着沉重的手。纵使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前些天,也是这样的情形。只是那时,眼前的人还能微微睁开眼睛,虽然声音很小,但沉垣听得清楚,床上的人说:“垣儿,你娘,是爱你的。爹也是。”
爹爹应该是爱惨了娘亲,才会在那么多反对的声音里,依旧将她娶了回来吧……
从前那些嗔怨,终于在失去的一刻都得到了救赎。相比大哥和清瑶,或许他才是沉家最幸运的人,有父母,有兄长,有妹妹。
沉清瑶静静地走到沉池身后站着。沉重闭着眼睛,是安心去的。可若不是因为去坵下救她,他也不会受到重伤。本来好不容易救回了一条命,又被怨灵附体,这么一折腾,才终于扛不住。沉清瑶想到这里,心下十分愧疚。
沉池看着弟弟妹妹的样子,叫房间里的夜行者和侍者们都退了下去。他拍了拍沉垣的肩膀,拉着沉清瑶从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关上门。屋子里传出凄厉的哭声,在门外的沉池和沉清瑶也落下眼泪。
二人站在走廊上,望着地界之森密密的树林,鹅毛般的大雪飘到兄妹二人头上。此时无话,更胜千言。
目之所及,一个身影拄着一根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林子里走出来,身上积了厚厚的雪。
“阿樱!”沉清瑶呢喃。
她从树屋飞下去,南宫樱抬头一看,正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的目光里都有说不清的疲累,又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数不尽的宽慰。
南宫樱站在原地,看着沉清瑶跑过来,想起许多次她叫着他阿樱跑向他的样子。
“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沉清瑶一手挽着他,一手伸过去要查看他的伤口。南宫樱下意识地挡开她:“一点小伤,没事。刚刚林子太暗,没看清路,摔了一跤。”
“林子里?”沉清瑶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的树林,林子里不可能摔成这个样子。